66、洁癖医生的侦探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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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晓荼来之前以为陈立果只是感冒了。</p>

但当她看见陈立果憔悴成这般模样的时候，却有些怀疑陈立果是不是只是感冒。</p>

陈立果穿着睡衣，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即便是如此不舒服，他也没有邀请徐晓荼坐沙发，而是陪着徐晓荼一起坐在坚硬的木凳上。</p>

徐晓荼坐定，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那个袋子是专门用来收集证据的塑料袋，此时里面放着一只黑色的袜子。</p>

看到这熟悉的袜子，陈立果的脸色不大好，他喝了口水后，淡淡道：“你怎么就知道这袜子是我的？”</p>

徐晓荼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然后又掏出一个口袋，那一个口袋里装着另一样证物――一张照片。</p>

陈立果拿过那证物一看，嘴唇立刻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p>

那张照片上的人物显然就是陈立果，而且是正在穿鞋的他，照片例的陈立果坐在床边正低着头穿着袜子，□□的脚被拍摄的一览无余，他的脚和他的手一样漂亮，脚趾圆润，指甲如同贝壳一般整齐，还带着淡淡的粉色，正微微蜷着，让人莫名的想伸出手摸一摸。</p>

陈立果：“……”</p>

徐晓荼看着陈立果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表情也越发尴尬。她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是自己被偷拍的照片出现在凶杀案现场，自己该是一种何等卧槽的心情，更不用说苏云止这种有洁癖的人了。</p>

徐晓荼干笑一声，道：“这照片……可能是之前照的。”</p>

陈立果说：“之前？”</p>

徐晓荼道：“大概……你还记得你袜子什么时候丢的么？”</p>

其实陈立果发现的时候，他袜子内裤都丢的差不多了，最坑爹的是他丢东西的时候系统没有提醒他，而是等他自己都发现了，系统才冒出来那么一句。</p>

陈立果无奈道：“你再帮我看看屋子里有没有监视器吧。”</p>

徐晓荼听到陈立果这话，立马从包里掏出了仪器――她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p>

陈立果虽然不喜欢外人在自己家到处走动，可现在也没得选择，他看着徐晓荼在家里转了好几圈，却什么都没找到。</p>

徐晓荼露出疑惑之色，按照她的猜想，再怎么样也得从陈立果家找出七八个摄像机吧，没想到还真没有……看来这袜子，还真是之前丢的。</p>

徐晓荼没找到摄像机，便回到了桌子旁。</p>

陈立果端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水。</p>

徐晓荼的眸子凝视了陈立果片刻，忽的道：“苏医生，你是出什么事了么？”</p>

陈立果皱眉：“我没事。”</p>

苏云止在撒谎。徐晓荼立马做出了判断，苏云止穿的睡衣比较宽松，他在抬手之时，露出了一段白洁的手臂。徐晓荼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的手臂之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红痕，有的是淤痕，有的却是揉搓过度导致的。</p>

徐晓荼自己就是做警察的，她对这些事情很清楚，所以在看到那些痕迹，再联系苏云止有洁癖的这件事，脑海里立刻勾画出一副比较糟糕的画面。</p>

这莫非就是苏云止发烧的原因？徐晓荼握紧了水杯，按理说，她发现了破绽，应该继续追问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p>

但面对眼前这般神态脆弱的男人，她却觉得如果自己还继续追问，似乎有些残忍。</p>

陈立果见徐晓荼半晌不说话，表情里带上了些许疑惑，他迟疑的叫了声：“徐警官？”</p>

徐晓荼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她低低道：“苏医生，其实……那些死掉的人，都有一个共通之处。”</p>

陈立果没想到徐晓荼会突然提起案情来，他说：“什么？”</p>

徐晓荼说：“这是我们警方内部的消息，希望你能保密……那些死去的人，都是gay。”</p>

陈立果哑然。</p>

徐晓荼继续艰涩道：“而且都……感染了hiv。”</p>

陈立果浑身一颤，他说：“什么？！”</p>

徐晓荼一边透露案情，一边仔细的观察着陈立果的表情，她说：“已经确定是团伙作案，这一个月间发生的命案，我们抓到了好几个凶手，但都无法收监。”</p>

陈立果已经猜到了不能收监的原因：“他们也是……”</p>

徐晓荼长叹一声：“没错。”</p>

陈立果嘴唇已经被抿的发白，他看着徐晓荼，勉强的笑了笑，然后道：“失陪一下。”</p>

徐晓荼看见陈立果踉跄着进了厕所，片刻后，厕所里传来呕吐的声音。</p>

徐晓荼看到陈立果这种反应，心中的猜想几乎已全然被证实，她想到苏云止遇到的事，心里竟是有些难过。</p>

厕所里接着响起了水声，似乎是陈立果想要洗个澡，徐晓荼喝了口水，很有耐心的等待着。</p>

二十分钟后，陈立果从厕所里走了出来。</p>

他露在外面的手已经被揉搓的发红，完全可以由之联想到他身上的肌肤会怎样。</p>

徐晓荼也不再兜圈子，道：“苏医生，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你的性向么？”</p>

陈立果本就在发烧，这会儿洗了二十分钟的澡，看样子已经快虚脱了，他坐在徐晓荼对面，头发还在滴水，脸色苍白的模样让徐晓荼看了也心生怜惜。</p>

有些人，生出来就是该被人疼爱的。</p>

陈立果说：“我不是。”他刚才在厕所里和系统确认了一遍关于苏云止身份的问题，苏云止有严重洁癖，但他也交过女朋友，虽然很快就分手了，不过他对男人完全没有兴趣。</p>

徐晓荼说：“那……你……”</p>

陈立果知道徐晓荼想问什么，他咬牙切齿道：“你觉得如果我患了hiv，还能上手术台？”</p>

徐晓荼忘了这茬，一时间哑然。</p>

陈立果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那群人……简直、简直就是变态。”</p>

徐晓荼敏锐道：“你遇到了什么事？”</p>

陈立果垂下头，看着手里的玻璃水杯，没说话。</p>

徐晓荼道：“苏医生，现在每个月死上三四个人，已经引起全城的恐慌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提供给我一些线索……”</p>

不知是不是徐晓荼的错觉，在她说完这话之后，她看见陈立果的眸子里荡起一抹水光，像一个委屈的孩子，明明没做错事，却被家长责怪。徐晓荼见状心一软，几乎就想着算了，不要再逼他了。</p>

哪知她刚生出这样的心思，就听陈立果道：“嗯，我又遇到了他们。”</p>

徐晓荼瞪眼。</p>

陈立果三言两语，将他的遭遇说了出来。他苍白的脸上，因为羞耻浮起一抹红晕，他说完之后，道：“就是这些，没有其他的了。”</p>

徐晓荼咽了咽口水，虽然陈立果的描述极其简单，但她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出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徐晓荼说：“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让你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p>

陈立果恹恹道：“前天。”</p>

徐晓荼道：“那、那你还记得其他的细节么？比如车的走向……”</p>

陈立果的确是让系统记了路线，但这个辣鸡系统回头才和他说，路线太复杂了，他没记住――平时里衣柜有什么衣服他是怎么记住的！</p>

于是陈立果只能摇头：“我当时在毯子里，什么都不记得。”</p>

徐晓荼觉得自己要挖掘陈立果的这些记忆是很残忍的事，但她却不得不做，她说：“那……你还记得犯人的特征么？”</p>

陈立果道：“我没有看见他，听声音……他似乎是个年轻的男性。”</p>

这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了，徐晓荼有些失望，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开始安慰陈立果。</p>

陈立果说：“你们的案子有头绪了么？”</p>

徐晓荼苦笑摇头：“这……我也不怕和你直说，这件案子，恐怕和上层人物有牵连。”</p>

也难怪当初有人跟踪陈立果的时候，她一派出人手，跟踪的人就不见了。</p>

陈立果说：“那你安全么？”</p>

徐晓荼道：“我是女人，他们的目标都是男人，应该是安全的。”――如果不触碰到他们的核心信息的话。</p>

陈立果说：“辛苦了。”</p>

徐晓荼习惯了各式各样难缠的罪犯，刁钻蛮横的证人和家属，遇到陈立果这样配合又有礼貌的，简直是受宠若惊，她说：“没有，没有，保护公民的安全是警察的义务，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p>

陈立果说：“嗯，注意安全。”</p>

徐晓荼连声称好，火急火燎的走了。</p>

陈立果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声。</p>

陈立果病了一周才总算彻底痊愈，这一周期间陈立果的家门口每到吃饭的时候就会有人送来一个食盒。</p>

陈立果还特意蹲守了一下，却发现食盒是餐厅外卖送来的，说是有人下单。</p>

陈立果问他下单的人是谁，那人一脸莫名其妙：“不就是你么？这个电话不是你的？”</p>

陈立果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于是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徐晓荼。</p>

徐晓荼查过之后，有点无奈的说：“他们系统那边显示就是你下的单子。”</p>

陈立果说：“不能查银行流水？”</p>

徐晓荼叹气：“银行流水也是你……”</p>

陈立果：“……”他赶紧去看了看自己的□□余额，发现自己□□上凭白多了六位数。</p>

陈立果说：“能查到给我汇款的人么。”</p>

徐晓荼摇头。</p>

给陈立果汇款的是个国外账户，目前账户已经被注销，完全没有一点头绪。</p>

陈立果只吃过一次食盒里的食物，之后就连拿都没有拿。</p>

那边好像也不在乎陈立果吃不吃，反正如果没人取，一个小时之后，就会有快递人员提走。</p>

病好后，陈立果又回到了医院上班。</p>

这会儿正好是暑假，有不少大学里来实习的年轻护士，这群小姑娘来的时候陈立果正好请假，这次他一回去，就受到了小姑娘们热切目光的追随。</p>

陈立果被盯的后背发毛，他回到办公室后，对着护士长道：“今年来实习的怎么那么多。”</p>

护士长道：“我哪儿知道，因为就业困难？”</p>

陈立果无法，只能乖乖的在办公室里待着。</p>

不过就算他在办公室里装死，那群小姑娘显然还是不想放过他，到处打听他的消息，在知道他未婚还没有女朋友后，态度更热切了。</p>

陈立果被这群小姑娘骚扰的有点头疼。</p>

护士长却笑道：“都是那么漂亮的小花儿，真不考虑一下？”</p>

陈立果道：“花儿太娇了，怕养不活。”</p>

护士长道：“好吧。”护士长今年三十四岁，有个七岁的女儿，平时挺照顾陈立果。</p>

陈立果忽的想起了什么，他问了句：“怎么最近没看到你老公来接你？”</p>

护士长正在整理资料，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随即笑道：“他最近忙，没时间来天天接我。”</p>

陈立果哦了一声，也没多想什么。</p>

回到医院的第二天，陈立果就上了手术台，今天是场大手术，不出意外要做整整一天。</p>

陈立果有系统这个金手指，完全不用担心出错，于是他又开始在脑海里补剧。</p>

不过这次陈立果没有补海绵宝宝了，他开始补侦探剧。</p>

先补的是金田一少年事件簿，陈立果看着看着，就有点受不了了，他说：“好恐怖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p>

系统面无表情：“凶手是那个红发女人。”</p>

陈立果：“……”</p>

系统说：“是情杀。”</p>

陈立果恍惚间又回到了被系统剧透一脸的某个时候，只不过那时候系统给他剧透的是泡沫剧，这会儿剧透的是侦探剧――两种剧被剧透的杀伤力显然不一样。</p>

陈立果生气了，他说：“你那么能咋不给我剧透一下这个世界的凶手呢？”</p>

系统：“……”</p>

陈立果说：“再剧透我一头瞌死在手术台上。”</p>

系统：“……”</p>

没有系统的骚扰，陈立果很满足的看了整整一天的剧。</p>

下午下手术台的时候，陈立果脚都是软的，他一揭开口罩，整张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里衣已经完全被浸湿了。</p>

旁边的副手看见了，讶道：“苏医生你没事吧？”</p>

陈立果摇摇头，道：“没事。”</p>

他赶紧清理赶紧换好衣服，出去要了瓶葡萄糖补充体力。</p>

一边喝着葡萄糖，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病历，陈立果道：“你说那凶手到底是图什么啊。”</p>

系统说我哪儿知道。</p>

陈立果结合徐晓荼同他说的一些内容，猛然生出一种恐怖的联想，他浑身颤道：“该不会是那凶手被感染了hiv，所以才这么报复社会的？”</p>

系统愣道：“啊？”</p>

陈立果说：“我他娘的被他那么摸，是不是也危险了？！”想到这儿，陈立果的鼻尖冒出冷汗。</p>

系统迟疑的说：“不会吧……”</p>

陈立果咬牙道：“我得去查查。”而且最近不能接手术了。</p>

但让人头疼的是，整个医疗系统的圈子其实不大，陈立果如果在本市里查hiv相关项目，那估计不到一天他身边的人就全知道了。</p>

所以他只能想着请个假，去隔壁市检查。</p>

hiv有三个月的窗口期，这期间就算感染了，也无法查证，陈立果越想越慌，他道：“统儿，我好慌。”</p>

系统没好气的说：“慌个屁，我不是给你开了金手指么！”</p>

陈立果说：“啥金手指啊。”</p>

系统说：“你不是可以看见细菌么？！”</p>

陈立果机智的指出了系统的错误，他说：“细菌和病毒又不一样。”</p>

系统冷漠的说：“现在一样了。”</p>

陈立果：“……”可以，系统真是越来越霸道总裁了。</p>

反正系统是高科技产物，他说能看到就能看到吧，陈立果先去找几个病人试验了一下，发现他的确是能看到病毒。</p>

比如一个得了传染性病毒的病人，他说话的时候，嘴边就会有相同颜色的病毒溢出，而那病毒的模样和该病毒的模型一样――只是大了好几十倍。</p>

陈立果看的头皮发麻，浑身上下都难受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