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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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拉着黑色窗帘也没开灯，明明是白天，里面却昏暗一片。</p>

一个男人裸着上身坐在床边抽烟，口中吐出的烟雾，在屋子里弥漫开来，他的表情是那般的严肃，严肃的好像在思考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p>

许久的沉默之后，陈立果先开了口，他道：“统儿啊。”</p>

系统没吭声。</p>

陈立果说：“我怎么觉着，昨天有点不对劲呢。”</p>

系统还是继续沉默。</p>

陈立果说：“你说伊淮怎么来的那么巧啊。”</p>

系统假装自己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安静如鸡。</p>

陈立果想了想，又道：“统儿，咱们关系那么好，你不会骗我吧？”</p>

系统冷漠脸：“骗你什么。”</p>

陈立果又吐了口烟缓缓道：“你猜？”</p>

系统默默念着金刚经，让自己的储存系统里一片清明。</p>

陈立果说：“而且你猜我看到了什么……”</p>

系统感觉已经藏不住了，陈立果这小王八蛋在其他事情上迟钝的像头猪，唯独这方面的嗅觉灵敏的吓人。</p>

接着，陈立果果不其然道：“我看到了他的颈子上有抓痕……”</p>

系统明显感觉到自己内存的部分抖了抖，他作为一个ai，能有这么多感觉，真是托了陈立果的福。</p>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陈立果慢慢道，“我之前就和保镖交代了……要是我半个小时没出去就进来把安格斯剁了……”</p>

系统：“……”</p>

陈立果说：“他们只有在什么情况下，才不会进来呢。”</p>

系统觉得陈立果在上个侦探世界划水是完全说不过去的。陈立果此时的逻辑是如此严密，理论是如此清晰，观察是如此的细致――这种人怎么会在侦探剧的前几集就死掉？他明明就是该活到最后的那个男人――事实证明陈立果也的确是如此，他还真是在上个世界坚持到了最后一集。</p>

陈立果继续着自己的推理，他慢慢道：“恐怕是只有在看见伊淮之后……”</p>

系统无言以对。</p>

陈立果把烟熄了，又点了一根：“你说按照沈煜城的这个人设，能发现这件事么？”</p>

系统说：“你都能发现，沈煜城还会察觉不了？”</p>

陈立果道：“那我们就听听伊淮和保镖们的解释吧。”</p>

他把这一根烟慢慢抽完了，又穿好了衣服，站起来往外走去。</p>

伊淮此时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p>

他的双腿因为跪在玻璃片上，受了挺严重的皮外伤，此时被包扎的严严实实，医生告诫最近千万不要剧烈运动。</p>

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最近陈立果看着人就烦，把佣人全部遣散了。</p>

而本该去上学的伊淮也因为腿伤请了假，他看见从楼上走下来的陈立果，轻轻的叫了声先生。</p>

陈立果的脸上冷如冰霜，他直接坐到了伊淮对面，眼神充满了压迫感，只是他的声音却依旧平静，他道：“昨天晚上，你什么时候来的。”</p>

伊淮安静的回答着陈立果近乎质问的问题，他道：“九点二十多。”</p>

陈立果道：“你来的时候安格斯已经不在了？”</p>

伊淮道：“是的。”</p>

陈立果道：“然后你做了什么？”</p>

伊淮咬牙道：“我、我看见了先生的情况，便叫跟着的兄弟检查了酒吧，然后出门追捕安格斯，我见先生还醉着，就在楼下等了一晚。”</p>

陈立果说：“你为什么不在二楼等？”</p>

伊淮低低道：“我以为……先生醒来后不会想看见我。”</p>

陈立果表情闻言冷漠的掏出电话，叫手下把酒吧的那天晚上的录像送过来。</p>

伊淮看着陈立果的动作，全程神态都十分的平静，未露出一丝的慌乱。</p>

录像很快就送了过来，录像里的内容居然真的如伊淮所说的那般。陈立果接着又打电话询问了那几个保镖那天晚上的情况――没想到竟是也和伊淮描述的差不多。</p>

可以啊，若不是有系统确认，陈立果倒还真的信了伊淮的说辞了。</p>

不过此时，有一个最大的破绽，便是安格斯。</p>

陈立果正想着这茬，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就听到那头的人道：“老板，安格斯出事了。”</p>

陈立果皱眉：“出事了？”伊淮不是说安格斯已经回了n国了么。</p>

那头的人慌张的说：“他死在了机场的厕所里――”</p>

陈立果捏着电话许久都不曾吭声。</p>

伊淮一直在观察着陈立果的表情。他既然敢这么做，敢这么答，就已经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p>

陈立果发现自己果然是小瞧了伊淮。</p>

陈立果对着系统感叹：“这小子可以啊。”</p>

系统默默的念经，根本不想理陈立果。</p>

陈立果说：“统儿，不说点啥？”</p>

系统语气里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漠然，他说：“说啥。”</p>

陈立果温柔道：“宝贝儿，别绝望，我还是爱你的。”</p>

然后系统想起了他一开始叫陈立果宝贝儿的时候，然后心中充满了悲凉之感――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p>

陈立果感叹着这等了十几年，来之不易的一炮。</p>

系统则是灵魂出窍，好像已经离开了陈立果的身体。</p>

陈立果想起了系统来这个世界最初时和他说的话，他感叹道：“统儿，我这么强没关系嘛，给我点时间，我还能养出一个更强的。”</p>

系统咬着牙齿吐出草履虫三个字。</p>

陈立果见好就收，赶紧闭嘴。</p>

调戏系统的陈立果在伊淮眼里是在沉思。</p>

伊淮的背脊崩的微微有些紧，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万无一失，但到底还是害怕陈立果追究到底。</p>

他现在只求陈立果不继续在这件事上深究。</p>

陈立果看着伊淮的脸，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说，安格斯是怎么死的？”</p>

伊淮露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他道：“我也不知道……早上刚得到的消息，是说他已经坐上了去n国的专机。”</p>

“哦。”陈立果淡淡的应了声，从沙发上站起来离开。</p>

伊淮看着陈立果的背影，手心因为紧张已是微微汗湿。</p>

以沈煜城的角度来说，伊淮没有理由害他。虽然这件事看起来有些蹊跷，但说到底对伊淮发火，不过是沈煜城的迁怒罢了。</p>

然而他的迁怒还在继续。</p>

没过几天，沈又菱回家的时候，居然被一向疼爱她的爸爸给骂了。</p>

“沈又菱，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陈立果指着她带回来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怒道：“好好一个女孩子，不好好读书，就知道健身，健身，你练那么多腹肌有什么用？”</p>

沈又菱一脸愕然，看向伊淮，却见伊淮苦笑着摇摇头。</p>

“放假那么多天也不知道回家！”陈立果道，“天天在外面野――”</p>

沈又菱也聪明，知道这时候不能和陈立果硬来，她赶紧腆着脸软道：“爸，我知道了，你别生气嘛，我这不是还特意给你买了礼物么？”她说着，小心翼翼的掏出了藏在包里本来准备送给另外一个人的藏刀。</p>

陈立果看见这刀眉头立马皱了，他说：“这刀你在哪儿买的？”</p>

沈又菱的笑容僵在脸上。</p>

陈立果说：“我道怪不得你又黑了瘦了――沈又菱，你可以啊，背着我去了西藏？”</p>

沈又菱哈哈哈的笑着，想要转移话题。</p>

然而陈立果不吃她这套，他道：“你下半年零用钱别想要了。”</p>

他说完就走，也没有给沈又菱任何撒娇辩解的机会。</p>

沈又菱脸都苦歪了，她对着伊淮道：“爸最近这是怎么了，脾气怎么炸的那么厉害？”</p>

伊淮叹气：“最近乖一点，先生……心情不好。”</p>

“你不是天天陪着爸么？”沈又菱道：“他那么喜欢你，还会心情不好？”</p>

伊淮没吭声，这事情，他虽然在陈立果面前表现的毫无破绽，但到底是理亏。每天先生回卧室就要洗一个多小时的澡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他现在甚至已经有些恨自己，恨自己没抵制住诱惑，将先生害成了这番情形。其实伊淮平日里的自控力向来惊人，可唯独那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居然没有忍住。</p>

陈立果把浴室的水打开之后，就出来看他的肥皂剧了。</p>

每天这水都要放一个多小时，才对得起沈煜城这人设，陈立果虽然心疼水资源，但涉及崩人设的事情却不能马虎。</p>

陈立果看着肥皂剧，点了根烟，悠闲的抽着。</p>

系统最近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妙，虽然他依旧少言寡语，但陈立果居然能依稀从他说话的语气里听出念经的味道。</p>

陈立果悚然道：“统儿，你还好吧？最近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啊？”</p>

系统心中冷笑，看书，他早就不看书了，总部为他提供了最新版的佛经――音频的那种，天天在耳边二十四小时循环。</p>

陈立果很担忧他系统的心理状态，他说：“你别想不开啊宝贝！”</p>

系统冷漠脸：“谁是你宝贝。”</p>

陈立果说：“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可爱的系统啊。”</p>

系统：“……”他刚想发火，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佛经的声音，于是那火气又硬生生的被压了下来，他告诉自己杀害宿主是违法的，违法的，违法的……</p>

陈立果道：“好吧，我们不说这个了，来说说沈又菱吧。”</p>

提到命运之女，系统总算是打起了点精神，他道：“沈又菱的状态不错……她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p>

陈立果一听，第一个反应是：“什么？我女儿早恋了？”</p>

系统：“她喜欢伊淮的那会儿才十四岁。”</p>

陈立果表示自己无言以对。</p>

系统对陈立果冷笑嘲之。</p>

陈立果难过了一会儿，委屈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艰难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他道：“那男的怎么样啊？”</p>

系统说：“比你强。”</p>

陈立果：“……”</p>

系统道：“嗯，至少个子比你高。”</p>

陈立果的眼泪差点都掉下来了，他家系统发现他的软肋都不用打的，简直是恨不得用拖车拖着铁锤子砸。</p>

被系统告知这件事没多久后，陈立果就见到了沈又菱的亲爱的。</p>

他当时正和伊淮坐在车里，眼睁睁的看着沈又菱挽着一个小白脸的手从街边的一个店里走出来。</p>

陈立果的脸色立马垮了。</p>

伊淮的表情也有点动容――其实他比陈立果还早知道这件事，只是最近陈立果的心情因为那件事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所以他还想着等陈立果心情好点了，再委婉的告诉他。</p>

这下倒好，被撞了个正着。</p>

陈立果直接下车，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沈又菱的面前。</p>

沈又菱和那男的都被陈立果吓了一大跳，那男的直接冒出一句：“你干什么？”</p>

陈立果差点没说干你。</p>

好在沈又菱反应迅速，赶紧堆起了笑颜，道：“小泽，这是我爸爸。”</p>

被叫做小泽的男生本来气势汹汹的瞪着陈立果，听到这句话赶紧变了个表情，十分狗腿的冲着陈立果笑，说：“伯父好，伯父好，我是徐泽，是又菱的男朋友。”</p>

沈又菱看着她爹恐怖的表情，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其实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她和伊淮早恋的时候陈立果那么开明，这下子换了个人，态度就变了那么多。</p>

问题是，这在陈立果脑子里这是两码事。伊淮是他早就知道的女婿，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p>

况且现在沈又菱还不喜欢他了……陈立果犀利的眼神扫视着面前自称徐泽的人，看的徐泽头皮差点炸了。</p>

“爸！”沈又菱道，“怎么那么巧呀？”</p>

陈立果冷冷道：“哦，还真是巧啊。”</p>

沈又菱干笑几声。</p>

陈立果看着沈又菱，终是轻轻叹了口气，他道：“算了，你也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说完这话，他的眉宇之间浮起一层疲惫之色。</p>

沈又菱看了心疼极了，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道：“爸，你别这样，我永远爱你。”</p>

陈立果看着沈又菱说完这话，脑袋上的进度条往前挪了挪。他悲伤的抹去了心中一滴悲伤的泪水，对着伊淮缓缓道：“走吧。”</p>

伊淮赶紧跟着陈立果走了。</p>

之前安格斯被杀的事情有了结果。据说是n国的仇家寻仇，正好在机场找到了机会，把他直接淹死在了马桶里。</p>

陈立果听完这消息什么也没说，只是面上带上了一点嘲弄的意味。</p>

伊淮根本不敢再提关于那天晚上的任何东西，深怕陈立果受到影响。</p>

陈立果倒也没伊淮想象中的那般脆弱，他在这行，什么没见过。被男人上一次难道就寻死觅活？虽然恶心，但当被狗咬了一口，似乎也没什么影响。</p>

况且这段时间伊淮特别的懂事，自觉的接手了陈立果手上大部分的事情。他刚处理的时候，还稍微有些稚嫩，但经过陈立果的点拨，很快就上了手，不到半年的时间，居然就将公司管理的仅仅有条。</p>

伊淮的这种表现，是很让陈立果欣慰的。他也曾经问过沈又菱想不想接手家中事务，哪知沈又菱这姑娘大大咧咧的说：“有伊哥不就行了？我就别给爸添乱了。”</p>

陈立果闻言倒是觉得好笑，他说：“你就那么信你的伊哥？”</p>

沈又菱笑眯眯道：“我信爸的眼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