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潘多拉魔盒（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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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妍子神色恍惚，她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自己好像只是在做一个梦，等梦醒了，何辰忧就能回来。</p>

然而如果这是个噩梦，那却是注定醒不过来了。</p>

按理说，死去的人应该下葬，但白烟楼却把何辰忧的尸体保存了起来。这个世界的科技手段先进，想要保存尸体已经是非常容易的事。</p>

其他人知道了白烟楼的这个想法，也没人敢劝他。</p>

白烟楼则是冷笑着对何辰忧说：“你不就是想离开我么？我不会让你如愿的。”</p>

于是他把保存尸体的设备搬进了自己的屋子，日日夜夜和尸体做伴。</p>

何辰忧虽然死了，但留下的配方掌握在白烟楼的手里，他在基地里的地位更加稳固。</p>

新的配方可以将普通人百分之百的改造成异能者，政府对待白盐的态度也更加宽容――谁不想成为异能者呢。</p>

白烟楼深知其中关节，并没有将这种药剂量产，他不需要那么多异能者，只需要将他们牢牢的控制在手里。</p>

白盐开始侵入这个世界最上层的势力，药剂就是硬通货。</p>

在原世界成神的白烟楼，在这个世界也一步步的踏上神坛，只是使用的方法，要温和许多。</p>

如果说，白烟楼没有看黑皮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面写了些什么，那么他对何辰忧的记忆，恐怕全是美好的。</p>

然而当白烟楼终于从巨大的悲痛中冷静下来，重新翻看笔记本时，他差一点就把笔记本撕了。</p>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p>

乍一看去，这些名字全是基地里的人，而且全是男人。</p>

每个名字后面都有一个数字，白烟楼一开始还没有明白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直到某一天，他和其中一个人一起上了厕所。</p>

两人解开裤子拉链，白烟楼朝那人的方向望了一眼。</p>

只是这一眼，就让白烟楼恍然大悟，然后差点没把整个基地轰了――何辰忧的笔记本最后，居然记录着基地里大部分男性的尺寸，白烟楼气的发疯，要不是最后一丝理智，他可能会把基地里的人全部杀光。</p>

何辰忧，骗了自己，他的异能根本不是什么千里眼，而是让白烟楼最无法接受的透视。</p>

对和白烟楼一起上厕所的那个哥们儿来说，那一天简直就是噩梦。</p>

他看到他的老大扭头看了眼他的小弟弟，然后突然发飙，把厕所炸了，若不是他跑得快恐怕一条命都要交代在那里。</p>

白烟楼站在废墟之上，阴沉着脸把自己裤子拉链拉上了，然后回到了屋子里，盯着何辰忧的尸体破口大骂。</p>

何辰忧的面容依旧安详，白烟楼甚至仿佛看到他嘴角挂上了一抹微笑。</p>

那一天，白盐里鸡飞狗跳。</p>

没人知道他们的老大白烟楼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看见一个人就发火。</p>

白烟楼真的是要气炸了，他的记忆力过人，所以能清楚的记得本子上何辰忧写的所有内容。</p>

有人和白烟楼打招呼，白烟楼一扭头，看见他的脸脑子里就冒出一个：十六。</p>

白烟楼：“……”</p>

那人被白烟楼凶狠的眼神吓到，道：“白、白老大，你怎么了？”</p>

白烟楼微笑：“没事啊。”</p>

那人：“……”</p>

白烟楼：一想到这人被何辰忧看过，就好像把他的那个部位切下来怎么办。</p>

那人裤裆一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裤裆一凉，他赶紧颤声道：“白、白老大，我还有点事，先、先走了。”他说完就溜，赶紧跑了。</p>

白烟楼看着他的背影，眯起了眼睛，他想，何辰忧肯定把这人的屁股也看了……</p>

总而言之，何辰忧留下的那些数据，差点没把白盐毁了。</p>

好在这个世界的白烟楼不是原世界线那个偏激的异能者，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没有用异能把整个基地全部清洗一遍。</p>

但是虽然没有这么做，白烟楼却也在心中将这件事演练了无数遍，搞了那段时间他看谁都是杀气腾腾，众人均都安静如鸡，深怕刺激了他。</p>

白烟楼对着何辰忧说：“你可以啊，连死了都这么折磨我。”</p>

何辰忧面容安详。</p>

白烟楼说：“我气的要死。”</p>

何辰忧依旧沉默。</p>

白烟楼说：“又难过的要死。”</p>

他吸了口气，低低的说：“你回来吧，你回来了，想干什么都随你。”就算你的异能是透视，我也不怪你，你想去哪里，都可以。</p>

然而何辰忧却已经去了他最想去的地方，白烟楼到底是没办法扭转生死。</p>

有的人走了，日子却依旧要过下去。</p>

众人都察觉了白烟楼的变化，但也都无力改变。</p>

白烟楼依旧理智，他理智的发展着白盐，理智的操控着一切。</p>

王妍子的孩子六岁了，正是活泼的年龄，近年来基地里有了不少的新生儿，他们有的有异能，有的却没有，但全是白盐里最珍贵的资源。</p>

王妍子一支活在内疚之中。她总觉得，如果当时自己对何辰忧关注多一点，那他就不会孤独的死去了。</p>

王妍子的丈夫劝她，说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呢，基因型溶血症是绝症，早晚要走的。</p>

王妍子说：“但是可以晚一些……”</p>

她丈夫说：“可是你确定他想晚一点走么？”溶血症后期使用的治疗方式极为痛苦，有不少人都想放弃。</p>

可若是白烟楼知道了何辰忧的病症，他怎么会同意让何辰忧放弃生命。就算过度治疗，白烟楼也不会让何辰忧轻易的离开。</p>

王妍子垂了头，她说：“我放不下。”</p>

于是丈夫也不劝了，只是低低叹气，摸了摸她的头。</p>

放不下的，也不止王妍子一个人。</p>

随着白烟楼的位置越坐越高，给他身边塞人的也越来越多。</p>

有几次还塞到他房里了，但一般这种人，在发现白烟楼的房里有一具尸体时，整个人都会有点不自在。</p>

白烟楼也不赶这些人走，就点根烟坐在沙发上跟人唠嗑。</p>

他说：“他走了之后我还是经常梦见他。”</p>

被送来的小男孩脸色有点难看，他强笑着，说：“白先生真是长情。”</p>

白烟楼说：“对啊，他也这么说的，他昨天晚上还来了，我一睁眼就看见他站在床头。”</p>

小男孩有点笑不出来了。</p>

白烟楼说：“模样有点变化，就是脸变白了，也没有瞳孔，不过还是我喜欢的他。”</p>

小男孩的笑容彻底僵住了，他感觉屋子里有点凉飕飕的，连带着眼前本该顺眼的白烟楼，也变得有些鬼气森森。</p>

白烟楼说：“手脚也有点浮肿，指甲掉了……但是没什么影响。”他的语气是那般缠绵，就好像已经亲眼看到了自己死去的爱人。</p>

小男孩腿有点软，甚至不敢往白烟楼的方向看一眼。</p>

白烟楼说：“所以你今天晚上要留下来陪我么？”</p>

“我就不打扰白先生了。”那小男孩赶紧告辞，说，“再见！”</p>

白烟楼含着烟，看着他匆匆离去，随后嘲讽一笑。</p>

“何辰忧，你看看，他们都怕你。”白烟楼说，“但我不怕，就算你变成了鬼，也肯定很好欺负。”</p>

“但是我累了。”白烟楼把玻璃打开，在何辰忧的唇上印上一个吻，他说，“我好累啊。”</p>

何辰忧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面容安详，神情淡然，好似再过几日，就会突然醒来。</p>

但白烟楼却已经清楚，醒来这件事不过是他对何辰忧的错觉，他的爱人，不会再睁开眼了。</p>

白盐成立的第十年，成为了全球合法的异能组织。组织里异能者上万，但因为有详细的条约束缚，且数量一直被限制在可控范围内，不但没有造成恐慌，反而和民众相处和谐。</p>

白烟楼开始逐渐移交自己身上的事务，淡出白盐。</p>

两年后，白烟楼失踪了。</p>

当白盐发现白烟楼失踪的时候，还掀起了一股恐慌，有人怀疑白盐会不会因此内乱，但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白烟楼在临走时，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p>

他给众人留了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话：我走了，别找我。</p>

至此，再也没有人见过白烟楼，他成为了白盐这个组织里的一个传说。</p>

王妍子知道白烟楼走了，她有两个孩子，今年小的那个刚好四岁。</p>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她的表情很平淡，说他或许早就想走了，只是没有放下。</p>

有人问他说没有放下什么。</p>

王妍子说：“没有放下，和何辰忧一起生活过的一切。”</p>

最后从长梦中醒来的不是何辰忧，而是白烟楼。</p>

他终于发现，没有何辰忧的生活，就是噩梦，现在，他也要从这个梦里醒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