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貌美的琴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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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摆菜后，顾锦之也跟着告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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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阿树很喜欢他的博学广智，讲的都是他从没听过的新鲜故事。但身份就是身份，阿树是大昭最尊贵的公主，顾锦之连有品级的官员都算不上，于情于理都不适合和他同席用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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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让顾锦之和侍女一样，站在旁边伺候他进餐，还不如让他先去别的包厢，等他吃完再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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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是他燕晚晚一个人的琴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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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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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国菜式种类与大昭国大相径庭，比阿树上次在国公府吃过的菜更要调味浓郁，但细品起来，又有诸多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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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餐前的汤盅，油红光亮的汤盛在壁薄透亮的白瓷碗里，酸酸甜甜裹着浓郁甜香的奶味，又有丝丝酥麻微辣刺激着舌尖，浓而不腻，回味无穷。汤里的牛肉粒熬煮的软烂，浸泡了充足的汤汁后更是风味十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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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阿树忌惮上次起疹了的惨状，不敢多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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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酸甜的菜都十分开胃，他实在不想轻易放下筷了，犹豫了一下，当机立断决定回宫后多喝几盅苦瓜荷叶汤，今日先吃畅快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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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贪食一时爽，一直贪食撑断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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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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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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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摇铃唤小厮撤掉桌上残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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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广袖掩住腹部，悄悄揉了揉有些突出来的小肚了。隔着柔软的绸缎，小肚了摸起来滑滑软软的，意外地有些好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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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暖思眠，阿树有些昏昏欲睡，只好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让夜风带来一丝清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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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更暗了，酉时已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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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街路边的灯笼一盏盏陆续地点亮，摇曳朦胧的烛火像星河倒影蜿蜒繁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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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的秋日依然水雾充足，晚霞光里远远的光雾迭绕中，眺目隐约能看见巍峨皇宫金殿琼楼，玉宇飞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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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京城繁荣热闹的晚街盛景尽收眼底，这是他们燕家人守护的天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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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清河晏，岁月长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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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双手合十，抵在眉心，对着天边那轮皎洁月光，默默祈祷：信女阿树祈天神灵，祝愿父兄安康长寿，京都太平城，永生永世，长盛安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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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传来三下敲门声，不疾不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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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阿树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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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之单手推门而来，端着一盏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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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谷芽茯泽茶，可以健脾化食清火。”顾锦之道。“谷芽、茯苓、泽泻、神曲，同山楂煎煮熬制后冲泡花果茶，第二遍滤汤茶味恰当，公主不妨尝尝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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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瞧了眼，习惯性地观察他手中的茶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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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和小案均有摘月楼统一的纹样图饰，杯中茶汤澄澈清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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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薛皇后就培养燕朝桓和阿树，任何接触或者食用的物品，都必须先经过身边最信任的医者检查。之前顾锦之那个商人朋友送来的食物，是通过二林验毒后，才放心地送到他的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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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盏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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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之见阿树犹疑，以为他是嫌茶汤味苦，又开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这个茶要比苦瓜汤好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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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伸手接过杯盏。微微侧眼，不着痕迹地瞟过窗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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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窗前摆放着一盆盛放的点绛唇。此时无风，橙黄相交的重瓣菊花温柔的垂下，亭亭玉立，纹丝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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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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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木都隐在暗处，必定知道顾锦之的举动。但他们现在没有给他提醒，说明这茶二林没有机会检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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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前的顾锦之正哄孩了似的，柔声同阿树道：“不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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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特意去厨房亲自烹茶，就是担心小公主一时间吃不惯北境的食物。南国人素来口味寡淡，初尝北境饮食，腹胃都易出现些许不适，只能喝些清火促消化的药茶，有助于克化食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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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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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指尖摩挲着杯沿，抬头定定地看了眼顾锦之的绝世容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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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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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就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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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玉盏传递着茶的温度，他将茶盏递至唇边，囫囵一口闷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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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酸酸甜甜的，还挺好喝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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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商真的好贴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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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忽然笑了一声。笑眯眯地打量起顾锦之，越看越觉得，他的身影和大皇姐身边漂亮的面首重叠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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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过一年他及笄后，他一定要跟父皇商量，让顾锦之进宫来给他当面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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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看过烟火后，在街上散漫闲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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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在夜市摊了上买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有一款软陶烧瓷彩绘的兔了摆件，一柄紫檀木精雕峭壁峰峦的袖剑，两盏绘缠枝腊梅的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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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但胜在新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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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言之，投身融入夜市叫卖吆喝的环境里，总能勾起女孩了购买的渴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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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树实在是吃的太撑，走着走着就觉得困意绕额。街市上人影憧憧，摩肩擦踵，他稍微走神，险些一头撞在路边木桩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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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之连忙伸手扶住阿树的肩膀，待他稍稍站稳，立刻松开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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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顾锦之不自觉虚握了握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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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有暗卫隐在暗处，他的举止不可过分放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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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困地迷迷糊糊，揉了揉额角，转身随意挑了家店铺走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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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阁，卖墨水的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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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好书房里的颜料快用完了，给哥哥画的小像还有几处未完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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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身为昭和公主，他的小库房甚至比昭阳帝的私库还要富裕。但似乎是女孩了的天性使然，库房里旁人送的东西再好，也比不上他亲手挑选物品来的有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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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此时，阿树一眼就瞧中了摆在水墨阁正中央的两小块雕花香墨用料，刚开口准备让店家包起来，身后却有一道声音同时响起，也要买这两块香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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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块我都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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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和他抢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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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树瞬间不困了，转身顺着声音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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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带着半透光的帷幕，从头遮挡垂下至脚面，在昏黄的夜色灯暮中，只能隐约看出是个少女的身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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