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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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朝看守的修士点点头, 修士转身离开了，房间内只剩下她、如临大敌的贺拔势、谨小慎微的龙伏。她反手阖上门，拎着一壶酒, 在贺拔势不解疑惑地眼神中，对他晃了晃。</p>

龙伏原本坐在椅子上, 她进门的那一刻, 急急忙忙站了起来，退到一边，低着头，一派恭敬顺从。</p>

和光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径直朝贺拔势走去，随手从桌上翻出一个茶杯，哗啦一下倒满，递给贺拔势。</p>

“远道而来，没时间给你接风洗尘，绕路买了壶酒，算赔罪了。”</p>

贺拔势凝视着酒杯, 迷人的果香味扑面而来，润红色的酒液泛起微微的涟漪, 涟漪平歇后, 倒映出一张眉头紧锁的脸, 他不禁捏紧了酒杯。</p>

和光笑笑, “怕我下毒？我要害你, 怎么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吧。我可没那么傻。”</p>

贺拔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捏住酒杯，一饮而尽。喝完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p>

“味道好熟, 我好像在哪儿喝过？”</p>

和光笑得更和善了，又给他满上，送到他嘴边。直到他的嘴唇凑到酒杯，红色的酒液滑进口中，她才慢腾腾地说道：“你当然喝过，红袖招花魁夜的迷魂香，这么快就忘了？”</p>

迷魂香，一杯可入梦，梦里美景良宵、春光大好。</p>

贺拔势浑身一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p>

噗——</p>

一道润红色的水流从嘴里喷薄而出，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满脸通红，也不知是咳嗽得脸红，还是迷魂香幻想的作用。</p>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边运用灵力散出酒气，一边打开窗户透气。过了片刻，他似乎缓过来了，啪的一下打下窗户，指着她，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可以......给我......”</p>

和光微微皱起眉头，故意露出疑惑苦恼的表情，“你不喜欢喝这个？奇怪了，王千刃的记忆里，你做的梦似乎很开心。”</p>

他猛然瞪大眼睛，脸颊飞起一抹绯红，“做什么梦......”紧接着他身体一抖，话语嘎然而止，眼睛眯起来，深深地看着她，有些咬牙切齿。</p>

和光上前几步，挡住身后龙伏的视线，嘲弄地瞥了贺拔势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p>

警告已经达到了，别作妖。</p>

扑通——</p>

龙伏冷不丁地跪下，对着她磕头，磕得砰砰响。</p>

和光哼笑一声，转过身，视线从龙伏的尾椎一直移到脖颈，看着他在威压下颤抖，她俯视着他的后脑勺，打趣道：“跪什么？难不成你也想喝迷魂香？”</p>

她晃了晃酒杯，几滴冰冷的酒液流出去，掉在他的脖颈上，他瑟缩了一下。</p>

“龙性本淫，你不用迷魂香也行，咽几下口水就好。”</p>

砰——</p>

龙伏狠狠地磕向地板，一缕金色的血液流了过来，流到她脚下。</p>

“大师，罪奴龙伏此行，来向坤舆界万生赔罪，不求原谅，但求诸位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绝不会再辜负坤舆界。”</p>

和光用舌尖抵住上颚，咂了一声，嫌弃地摇摇头。</p>

“话说得真漂亮，都不用修，直接登报声明便可。我不太喜欢漂亮话，不如撕开漂亮的外壳，直接看看里头的真实目的。”</p>

龙伏脖颈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抬头，又顿时刹住，埋得更低了。</p>

“说什么机会，直接说你们想回坤舆界就行。我就是个小管事，做不了这个决定。可惜了，你这个头，白磕了。”</p>

砰——砰——砰——</p>

龙伏又接连磕了三个头，“不白磕，只要能让大师消消气......”</p>

和光打断他的话。</p>

“得，算回报你的磕头，我给你指两条路。龙族想回坤舆界，有两个障碍，一是权力巅峰的人物，二是神人共愤的民意。上边的大人物，你见不到。把龙主龙百川叫来，磕头磕上王家、磕上昆仑剑宗，兴许能磕开大门。”</p>

龙伏握紧拳头，语气恭敬地问道：“大师，第二条路呢？”</p>

“平息民意嘛，容易。”和光打了个响指，窗户啪的一下推开，振聋发聩的抗议声如海啸般拍进屋里。</p>

“我牵着你出去爬一圈，从街头磕到巷尾，你代替全体龙族，受些唾骂和臭鸡蛋，让外边的人发泄一顿，说不定能成。”</p>

和光解开手腕的碧玺海蓝宝念珠，金色的蛟筋垂了下来，绕成一个圈，落在龙伏颈边，啪嗒啪嗒地拍着他的皮肤。</p>

钻进去，像狗一样爬一圈，游街示众。</p>

项圈还是蛟筋，三万年前龙族脚下的奴隶，如今是套在脖子上的枷锁。</p>

和光垂眸看着他，这家伙，能做到吗？他要是真能豁出去，倒不能小瞧了。</p>

过了一会儿，龙伏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伸长脖子，像只狗一样，缓缓地朝项圈里钻去，额头小小的龙角在发抖，触碰到蛟筋的那一刻，瑟缩了一下。</p>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慢了下来，蛟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死去的蛟筋似乎也兴奋起来一般，它将要套住昔日主人的脖颈。</p>

沧海桑田，地位对掉，人不人，狗不狗。</p>

龙角刚刚钻进项圈里，一声嗤笑响起。</p>

“和光道友，你是不是来之前偷喝几杯迷魂香，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别耍他玩，散散酒气，天色不早了，抓紧办事吧。”</p>

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按在蛟筋上，收拢了，重新缠在她手腕上。</p>

贺拔势背着龙伏，警惕地瞪了她一眼。</p>

和光呵笑一声，顺着台阶下了，“对不住，没管住嘴，之后不会了。”她对视回去，贺拔势这家伙，回天极界一趟，长进不少。</p>

她收起念珠，紧闭大门窗户，开始同他们商量抵达眬归城的路途。</p>

“渡劫期前辈事务繁忙，没空将我们直接送到眬归城，我们得坐传送阵过去。从盛京到眬归城，得传送两次。先从盛京传送到十万大山腹部的中心妖域，再从中心妖域传送到峡谷外的传送阵，最后徒步走进眬归城。”</p>

“十万大山已经禁止无关人士进入眬归城外的传送阵，重点是从盛京到中心妖域，不能让其他人发现龙伏，不然会发生什么可不好说。”</p>

贺拔势眉头微蹙，瞥了龙伏一眼，“坐传送阵的话，要怎么带上龙伏？就算伪装，外头抗议示威的修士不乏化神大乘。他一出去，就会被看穿。听闻坤舆界的传送阵不许用灵兽袋装活物，要放出另外算人头钱。灵兽袋，也不行。”</p>

贺拔势说得快，似乎完全没考虑把龙伏当成契约灵兽有什么问题。龙伏眉头也没眨，静静地听着两人商量。</p>

和光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哐啷哐啷，仿佛汹涌澎湃的海浪击打着岩石一般，浑厚无尽。听声音就知道，小小的酒壶里头装着大大的空间。</p>

“喂喂。”贺拔势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眼神在她和龙伏之间转悠，犹豫不决。“这有些过了吧。”</p>

龙伏依旧跪在地上，抬起头，面色疑惑了一瞬，变得异常坚定，“我已经给大师添了许多麻烦，只要能抵达眬归城便可，大师不必在意我的想法。”</p>

贺拔势叹了口气，似乎是看不过去一般，扭开了脸。</p>

和光咧嘴笑了笑，语气温柔起来，“龙族少主，你喝过虎骨酒吗？”</p>

龙伏皱了皱眉，直言道：“未曾。”</p>

她笑得更开心了，用诱惑的口吻劝道：“想不想试一试，龙骨酒？”</p>

龙伏浑身一抖，一时之间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面色惊恐地看着她，身体后退了一步。</p>

“不用担心，不会宰了你，泡活龙。”说完，她不由分说地抓住龙伏的后颈肉，一把塞进酒壶里，眼疾手快地盖上盖子，胡乱上下摇了摇。</p>

哗啦哗啦——</p>

海啸波涛声之中，夹杂着阵阵呻/吟声。</p>

贺拔势看得愣神，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张开嘴，似乎想说话。和光率先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然后比他先一步走出了房间。</p>

传送阵前。</p>

外边层层围了好几圈，特别是通往十万大山的传送阵，可谓是人山人海。所有人都警惕地盯住任何想要进入传送阵的人，遇到行迹可疑的人，还会上前搭话，试图在合法的范围内试探出那人的身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