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犁庭扫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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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要他直接拒绝海族的交易和条件。二，我要他把大战的总指挥权给我。”</p>

听到这句话，青鲨晃神了好一阵，两人约好明夜相见的时间点, 分别之后好一阵才缓过来。他自认头脑不是很厉害, 比不过和光师叔与西瓜堂主。但是这两个要求，怎么说......</p>

脑子能正常思考的人, 都不会同意吧。</p>

照他的理解, 如果万佛宗真要和海族开战, 直接拒绝海族的交易不如假意同意，趁着三个月点兵的时间，缓和海族那边, 趁机打它们个措手不及。</p>

大战的总指挥权，交给被困在滨海城的和光师叔。</p>

青鲨回过神来, 掂量起这句话，不禁后背冒冷汗，他简直不敢相信和光师叔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提出这个要求, 更不敢想象西瓜堂主听见之后会作何反应。</p>

他尊敬她的一切，信赖她的智谋和实力, 相信她能够带领万佛宗打赢这一战，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她不是人质的情况下。</p>

他带着满腹疑问游上岸, 暗中前往东临城执法堂, 启动通讯镜联系西瓜堂主，一字不落地重述滨海城的状况。最后, 他说出和光师叔的要求。</p>

他以为会被疾言厉色地拒绝，甚至被骂得狗血淋头。</p>

他低下头，惴惴不安地等待对面的答案。</p>

过了许久, 久到青鲨怀疑对面是不是挂断了通讯，对面冷不丁地传来一声轻笑。他抬起头，西瓜堂主垂着眸子，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容。</p>

“好啊，她想要，就给她。”</p>

青鲨很难形容西瓜堂主脸上的笑容，不是恶心黏腻的宠溺，就像是站在穹顶之上俯视众生，对世间的万生万物了如指掌的胸有成竹，仿佛他能看透这一场战争，也相信着和光师叔能引导甚至改变战争的走向。</p>

西瓜堂主同和光师叔相处几十年，不过几十年的时间，能让他如此相信她？青鲨不清楚，听到“好”字时，内心不受控制地升起了一股恐惧之意。</p>

西瓜堂主同意了和光师叔的要求，同时他也附带了几个条件。</p>

青鲨再一次下海，去找和光师叔，告诉她堂主同意了她的要求。</p>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西瓜堂主如出一辙的笑容，眉眼弯起的弧度，唇角上扬的角度，还有眼神里那睥睨天下的胜券在握。</p>

青鲨看得胆颤心惊，两人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他甚至忍不住想，两人是不是暗中通过气。</p>

她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眼神里的张扬依旧，“那么，西瓜师叔的条件是什么？”</p>

青鲨猛然回神，道：“堂主说，总指挥交给你，整体战略由你定，但战场的临场指挥权还在他手中。”</p>

“这是自然。”</p>

接着，青鲨重述了一遍他死记硬背的资料，比如万佛宗计划投入的兵力、沿海地区的军事据点、目前存有的物资、答应提供援助的几个小势力等等。</p>

作为总指挥，她需要知道这些内容。她侧着头，听得很仔细，不时点头。</p>

青鲨顿了顿，道：“堂主让我问你，对海族一战，你打算做到什么程度。”</p>

青鲨下海以来，偷偷摸摸观察过海族的军队。按他对两方兵力的理解，在海族不打算投入更多兵力的情况下，万佛宗最多把海族驱逐出几千海里之外。</p>

他们能夺回滨海城，夺回后城里还剩多少人就不好说了。</p>

沧溟海这么大，这么深，万佛宗追不出多远。海族依托地形之利，趁机反攻回来也未可知。</p>

他直直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复，心里头忐忑不定，就像之前等待西瓜堂主的回复一般。</p>

她没有思考很久，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海流骤然快了些，耳畔全是哗啦哗啦的水声，青鲨心头一跳，睁大了眼，不解地看向她。</p>

她没有犹豫，又说了一遍。</p>

“犁庭扫穴。”</p>

海水流得更快了，脑子里响起了嗡鸣声，青鲨这时才发现，不是海流变快了，而是他浑身剧烈地抖了起来。</p>

她第一次说的时候，他听见了，答案之离奇让他误以为自己晃神了。直到她重复一遍，他才真正确信了。</p>

犁庭扫穴，是个人造词，专指一件事情，专代一个结果。</p>

两万年前，天魔大战，丁亥犁庭。</p>

犁其庭，扫其闾，斩草除根，赶尽杀绝。</p>

两万年后，专用于种族灭绝的词再一次出现了，从她口中。</p>

青鲨心口砰砰直跳，快要蹦出来了一般，他咽了咽喉咙，也压不住心头的激动，只能听到脑子里的嗡嗡声，一幕幕血色的画页在眼前展开。</p>

他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抬头看她。她却一脸淡然，仿佛这个惊天动地的词不是她说出的一般，她脸上熟悉的神情，一下子就把他拉回了半年前，嗔怒禅的入峰试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