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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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城, 樊楼。</p>

今日的客人比平日多得多，厅堂满座，走廊过道也挤满了客人。他们来樊楼不为小酌一杯, 也不为侃天侃地, 只为听说书人讲讲大衍宗执法堂的逸事。</p>

樊楼的楼主似乎是大衍宗的高层，知晓不少执法堂的内幕消息，也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出来, 当作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谈。</p>

众人等啊等，说书人终于讲完了冗长的前序, 说到了他们想要听的部分。</p>

“不知诸位还记不记得一个多月前，滨海城沉陷的那段日子，小老儿曾在这儿说过，封曜成为执法堂堂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步云阶败局已定。没想到啊没想到，步云阶竟然能逆风翻盘。”</p>

“我是被打脸了, 不知在座的诸位有没有被打脸。”</p>

“明日，便是步云阶的继任仪式。相信诸位也看出来了不对劲, 按照以往的惯例来看，仪式办得太快太急了, 步云阶方升上元婴期, 也还没有接受完堂主的任务。来穆臣那边呢，也才元婴巅峰, 离长老掌门那辈也差得远，没法立即升上去。如此一来，暂且推后才是正理。可是，战争刚过，就匆匆办了起来。”</p>

樊楼里静了下来, 只剩下众人重重的呼吸声。</p>

“其中啊，还是长老一方派和以来穆臣为首的执法堂一派之间的矛盾。长老派早就看中了封曜，一直把他扶到副堂主。没想到来穆臣中途插了一脚，带着执法堂的弟子都支持步云阶。”</p>

“明日的仪式是虚礼，名义上堂主之位交给了步云阶，来穆臣暂时成了后备长老。实际上，执法堂堂主的权力还是掌握在来穆臣手中，过些日子才会交给步云阶。仪式办得不大，可坤舆界的其他势力都会派人来观礼，仪式一过，这事儿便算是定下了。”</p>

“可照小老二来看，明日观礼的长老派肯定会闹出些事儿，试图破坏仪式。”</p>

......</p>

众人讨论得激烈，丝毫没注意到他们口中的一位主角就在二楼的某个包间内。</p>

小二正要往包间内送酒，旁边走来一大衍宗弟子，拿过盘里的酒壶，摆摆手挥开小二，自个儿推门走了进去。</p>

一推开门，满室的酒味扑面而来，甚至比外边大堂的酒味还重。</p>

桌上堆满空酒壶，封曜双眼迷蒙，也不知喝了多久。说书人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进来，外边说一句，他喝一杯。</p>

无论外边说得怎样，说得多难听刺耳，封曜神色淡淡，没怎么变过，似乎心思都在酒上一般。</p>

“师兄！”弟子急忙走上前，想要夺过封曜手中的酒杯，被拂开了手。弟子心急如焚地说道，“你不能再喝了，明日便是堂主继任仪式了？”</p>

封曜眼神动了动，吐出一句话，“与我何干？”</p>

弟子环视四周，弯下腰，凑到封曜耳边说道：“长老们都在你这边，峰里的师弟师妹们也支持你。只要仪式没完，事情就没结束，你就没输，你还有可能......”</p>

啪——</p>

封曜把酒杯重重地搁在桌上，抬眸瞥了弟子一眼，眼里分不清喜怒。</p>

弟子心头一跳，刚要说话挽回，封曜却倏地笑了。</p>

封曜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师弟，你醉了。”</p>

“可是......”弟子咬了咬下唇，“你甘心吗？离堂主之位就差一步，一步！你就不难受吗？”</p>

封曜拿过他带进来的酒壶，大饮一口，向门口走去，“封虽难受，也不至于堕落到如此程度。”</p>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哄闹的大堂骤然安静下来，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众人都没想到，封曜居然在里面，也不知呆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讨论声。</p>

封曜哼笑了一声，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拎着酒壶，悠闲悠哉地走了出去。</p>

过了一会儿，樊楼重新喧闹起来。</p>

“喂喂，封曜不会听到了吧。”“听到了又怎样？他已经输了啊。”“你没听说书人讲的吗？仪式还没过，一切都未定，说不定明日长老们要发难。”</p>

......</p>

包间内，那名大衍宗弟子脸色冷了下来，像是变了个人一般。</p>

他抬手施了个隔音罩，拿出通讯符道：“楼主，目标没落套。”</p>

对面传来沙哑的假声，“那就算了，大衍宗也不怎么重要，陷阱已经布好了，就等着天曜大战的那一天了。”</p>

咕咕——</p>

通讯符燃尽之前，对面响起涂涂鸟的叫声。</p>

大衍宗，大殿。</p>

继任仪式明日举行，观礼的客人大多都是今日到达。</p>

步云阶守在大殿内，一一迎接各大势力的见证人，寒暄一番，接受他们的祝贺。来的大多是与步云阶同辈的人，昆仑剑宗江在棠、盛京王家王负荆、谢家谢玄谢鲲两兄弟、圣贤儒门顾鼎臣、药宗冷白薇、媚门曲无眉......</p>

步云阶捏着玉牌，时不时瞟一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消息。大多数见证人进去后，玉牌滴滴地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一眼，眉眼间顿时浮现出喜色。</p>

他对两旁的弟子交代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大殿。</p>

谢玄眺望殿外，疑惑地说道：“往九曲城的传送阵方向去了，莫非是哪派的长老到了？长老也不至于要跑到那么远迎接吧，站在殿外侯着不就好了。”</p>

顾鼎臣环视殿内的众人，了然地笑笑，“万佛宗那位还没到，估计是接她去了。”</p>

“万佛宗？和光前辈？他俩有什么渊源，至于......”谢玄说到一半顿住了，想起了滨海城沉陷之前的事儿。如此一来，步云阶亲自前去迎接她也是理所应当。</p>

步云阶马不停蹄地往传送阵飞去，旁边的弟子都在劝说，“师兄您不必如此，我们代您去就好了，不会亏待万佛宗那位。”</p>

步云阶摇摇头，加快了脚步，生怕晚了一步。</p>

“不，我应该的。”</p>

其他人碍于面子，不会敞开来说。可步云阶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半个月前，若万佛宗的尤小五没来找他，若她没拉他一把，继承仪式的主人公怎么也轮不上他。</p>

若是如此，今日他想必还在哪个角落借酒浇愁。</p>

步云阶往樊楼瞥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脚下更快了些。</p>

他们赶到传送阵时，传送阵四周阵纹的光芒还没消失，打闹的声音从里边传来。</p>

首先响起的是韩修离的声音，与平日冷淡的语气不同，现在的语气有些踌躇不定，“光，你真没怀......”</p>

“怀你麻痹，一路上都问几遍了。”</p>

韩修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暴躁的女声打断了。</p>

“那你和西瓜堂主是不是闹矛......”</p>

“我们好着呢！你别离间我们的关系，我可敬重他了，他也看重我，过几年就传位给我了。”</p>

传送阵的光芒消失，两人的身影出现在阵中。</p>

和光微微仰着头，狠狠地瞪了韩修离一眼。韩修离微微弯着背，笑着挠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