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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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柠做了一个梦。</p>

梦中, 柏夜息已然长成了大人的模样，年少的生涩冷郁自他的面容间褪去，俊美的眉宇深邃而锐利，彻底长开的骨相显露出压迫性十足的美丽。</p>

他刚刚摆脱了燕城母系家族的桎梏和秦知深的纠缠, 只想去一段平静的生活。</p>

可是豪门水深, 依旧有人不肯消停。柏夜息避无可避，最终在绝境逆袭。</p>

无人知晓他是如何做到, 待众人察觉, 他已然以碾压之势收拾了旧日的仇敌。</p>

为做警示, 也是回击, 柏夜息彻底击垮了一个曾经算计伤害过他的家族，并且控制了那家的一个小辈。</p>

也正是这一次的出色表现，让柏夜息收割了巨额利润, 成功进入了柏家的董事会。</p>

柏家同样是豪门, 只不过他们并未在内地发展，而是盘踞于澳岛。当年柏夜息被拐，他的母亲郁郁而终，父亲也因此罕少再踏足大陆。</p>

这么多年来，柏家几乎已经忘了这人的存在。</p>

但柏夜息归来，他仍旧是柏家最正统的长房嫡系继承人。</p>

之后柏夜息凭借自己的才能，一路青云直上, 可他却仍旧未曾获得多少被亏欠的亲情。</p>

回归柏家后没多久, 柏夜息的父亲便因车祸去世。唯一留在柏夜息身边的，居然只剩那个被他控制的仇家小辈。</p>

撇开往日恩怨，两人相处竟也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p>

时清柠茫然旁观，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p>

原来这个人，就是小说里的第三位追求者。</p>

梦里一切都不受控, 场景全然朦胧，时清柠只知道这一次的故事和之前似有不同。</p>

因为他感觉到了柏夜息的情动。</p>

柏夜息最终决定不再牵连无辜，尽管两人的恩怨早已纠扯不清。</p>

他们之间或许也曾有可能互相扯平，至少柏夜息是真的，亲口向对方问了喜欢。</p>

但对方并没有回应。</p>

时清柠在这一瞬忽然有了极为糟糕的预感，或许是他早早知晓过结局。</p>

但是局外的他对急转直下的事态发展毫无办法。</p>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第二天雨后初霁，太阳升起。</p>

柏夜息却永远地停止了呼吸。</p>

他被活活剜去了心脏，去救了那个前一夜刚听他说过喜欢的人。</p>

那人有严重心疾，从活人身上骗来了一颗心脏。</p>

又如此荒唐而卑坏，竟还骗来了爱。</p>

时清柠在如堕深渊的坠落感中猛地惊醒，睁眼是一片如墨的黑。</p>

他晃了一下神，才发觉铺在眼前的是柏夜息的长发。</p>

昨夜折腾得太晚，时清柠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更别说记得入睡的姿势。</p>

他这时才发现两人正睡在一起，时清柠还枕在对方怀里，双臂环抱着柏夜息。</p>

时清柠一瞬间悚然。</p>

这个姿势，竟是让他莫名想起了梦中那两人的拥抱交颈。</p>

他的背脊一僵，身前的人已经醒了。</p>

柏夜息睁开眼，正看见对方眼中尚未藏好的惊惧。</p>

“……”</p>

僵沉无声蔓延，柏夜息顿了顿，随即默然收手，起身。</p>

他离开床边几步远，才终于开口。</p>

“抱歉。”</p>

声音沙哑到几难分辨。</p>

关门声响起，沉闷的脚步声远去，在床上呆坐的时清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p>

他察觉了柏夜息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想去找人解释，又实在笨嘴拙舌。</p>

时清柠丧气地抓了抓头发。</p>

这该怎么解释？</p>

难道要说，他并没有被柏夜息吓到，只是因为……</p>

因为梦见了对方的死因？</p>

时清柠走出卧室时，才发现墙上时钟早已过了八点。之所以光线还那么暗，是因为外面还在下暴雨。</p>

昨晚强雷暴的后续。</p>

时妈妈打了电话过来，说外面雨急风又大，她已经替两人和老师请了假，等雨停了再去。</p>

即使住得这么近，她依旧不放心，怕时清柠会着凉。</p>

时清柠挂了电话，人还有点懵懵的。</p>

室内阴沉沉的，只有雨打窗扉的碎响。</p>

昨天时清柠闯进柏夜息的卧室时，对方除了已经被彻底冻透，还紧绷得像是被层层浇筑过的钢板。</p>

时清柠抱着人反复地安慰轻抚，进展极缓慢，一点一点地软化了他。</p>

后来才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p>

时清柠看出柏夜息肯定不喜欢打雷，但对方那种反应，肯定也不只是因为雷声。</p>

或许应该找薄荷好好聊一聊。</p>

时清柠想着，正待去找人，刚一迈步，正好撞见从洗漱间出来的柏夜息。</p>

两人相对而立，目光相视，一时间竟是有些莫名的僵滞。</p>

忽然，柏夜息侧身掩唇，闷声打了个喷嚏。</p>

时清柠被惊了一跳：“你感冒了？”</p>

他正要上前，却被柏夜息抬手拦住了。</p>

“别过来。”</p>

柏夜息声音依旧有些低哑。</p>

“传染。”</p>

时清柠的免疫力着实不算多好，因此也只能听了对方的话。</p>

他转头去打了个电话，联系了医生来给柏夜息视频问诊。</p>

两人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时清柠听到门口传来极轻的敲门声。</p>

门外是柏夜息。</p>

“轻症感冒，我拿过药了。”</p>

时清柠跳下座椅，过去开门，门外已经没有了对方的身影。客厅里的药柜的确被动过，周遭还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酒精味。</p>

拿完药柏夜息还消了毒，怕传染。</p>

饶是常年久病如时清柠，有时候也忍不住会感叹柏夜息的心细。</p>

他要是能把这点心细多用在自己身上一点就好了。</p>

时清柠回房，趁着有空，便打电话去给医生问了一下之前想要的睡眠监测仪的进展。</p>

好巧不巧，接电话的正好是上次提出焦虑症可能的那位女医生。</p>

医生姓姜，时清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晚的状况叙述给了对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