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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柠忽然笑了起来。</p>
秦知深一怔。</p>
夜间的操场光线暗淡, 深深浅浅的昏黄涂抹连成片。唯独面前的少年,颜与色全然如此耀眼,像拂面的春天。</p>
又比头顶这迷人的星辰旷野更惹人惊叹。</p>
秦知深看着对方, 思绪瞬间百转, 到最后, 却还是词穷。</p>
只剩一句。</p>
他真的好看。</p>
远处遥遥传来同学们的说笑声, 唯独这一角安静。秦知深的思绪终于被时清柠的声音唤回, 听见对方说。</p>
“抱歉。”</p>
秦知深一愣:“什么?”</p>
时清柠已经淡了笑意, 眉眼间却还是惑人的甜蜜。</p>
他连声线都温而清甜:“抱歉,我不能回应你。”</p>
时清柠诚心道:“但我很感谢你。”</p>
谢谢你让我直面喜欢这件事。</p>
秦知深没有挪开视线, 他沉默了一会儿, 也笑了笑。</p>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强烈意识到真的喜欢你,就是因为看到了你的笑。”</p>
“不过那时候你在和别人聊,”秦知深尽力把语气放得很轻松,“刚刚又看到你这样笑,我还以为我会有希望。”</p>
“……”</p>
时清柠摸了摸耳朵, 想, 我刚刚也是想到另一个人才笑起来的。</p>
不过这时候实在不合适解释这个, 时清柠只又重复了一遍。</p>
“抱歉。”</p>
“不用抱歉,”秦知深摇头, 说, “其实我之前也清楚, 你没打算谈恋爱。”</p>
“好多情书都被你拒绝了吧?回复的就是这个答案。”</p>
回复?</p>
时清柠微怔。</p>
他的确收到过情书, 最早的时候,还有情书把薄荷的手都割破了。</p>
不过那都是刚入学时的事了,之后虽然时清柠偶然还会在桌洞里翻到情书, 但它们总会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就不见了。</p>
时清柠只以为是有人把情书又收了回去,便没怎么留心,更没正式地回复过。</p>
这话,秦知深是从哪儿听的?</p>
时清柠暗自思忖,而对方的话还在继续。</p>
“是我不死心,还想再争取试试。”</p>
秦知深说。</p>
“如果不试的话,我肯定会后悔。”</p>
时清柠看着他的神情,微微一顿。</p>
他和秦知深相处并不算久,因为小说里那些还未发生的故事,他起初对秦知深的印象甚至还是负面。</p>
但此时此刻,众人皆年少,时清柠听着秦知深的话,却是生出了一分……钦佩。</p>
佩服他的勇敢无畏。</p>
秦知深是这个故事里时清柠察觉到的第一个破局之人,他年纪也还小,不过十六七岁,就这么坦然地说。</p>
“所以不用抱歉,没关系,喜欢本来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p>
时清柠失笑。</p>
笑自己。</p>
原来是他想得太多,却唯独没去想喜欢。</p>
是啊,喜欢原本就是一个人的事。</p>
“好,”时清柠道,不用抱歉,所以他就又说了一声,“谢谢你。”</p>
秦知深在同学录里写过最讨厌纠缠不休,他就当真没有纠缠,说完便不再提了。</p>
“快下课了,回去吗?”</p>
时清柠点头,转身要走,却被不远处的身影吓了一跳。</p>
“薄荷?”</p>
时清柠几步跑过去,被对方伸手接住了:“小心。”</p>
“没事,”时清柠笑起来,问,“你怎么过来了?”</p>
柏夜息面色沉凝,说:“要下课了,准备集合。”</p>
时清柠正要和人走,却听见了身后秦知深的声音。</p>
“柏少,”男生声线平静,“就算关系再好,也要留点隐私吧?”</p>
时清柠回头,就见秦知深站在几步之外,神色悠然,单手插兜。</p>
时清柠并没有细想“柏少”这个称呼,只以为是秦知深看人一直住在自己家里,便随口这么叫了。</p>
等他收回视线,却是一愣。</p>
他看见了柏夜息望向秦知深的眼神。</p>
像是在这春日的夜晚,瞬间将人坠回森寒的凛冬。</p>
时清柠太久没见过柏夜息的孤僻和冰冷,这一眼,却是让他好似忽然瞥见了深藏于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洋流。</p>
消无声息,却能把卷入的一切撕成齑粉。</p>
时清柠瞬间想起了小说里两人的针锋相对,他不由叫了一声:“薄荷……”</p>
可不过眨眼,柏夜息再望向他时,神色已然平静,仿佛刚刚的瞬间只是错觉。</p>
男生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p>
说完,他便和时清柠一起离开了。</p>
临近下课,所有同学都已经观测完毕,在老师的要求下按班级集合。</p>
大家的激动未平,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时不时有人仰头,望向渺远的星空。</p>
他们刚刚目睹过,那里有多壮阔。</p>
许罗森拍了拍手,说:“想必大家看过星星之后,都会生出一些触感。”</p>
随着他的声音,同学们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p>
“甚至有可能会觉得,虽然我们一直站在这里,但是已经短暂而迅速地去过了另一个世界,好像在教室里写题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p>
许罗森笑着说。</p>
“这就是星空的魅力,让你可以尽情地抛开一切,只享受这一瞬的震撼和美丽。”</p>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做题就不重要了。”</p>
“大家正是最好的年纪,我们学习的每一个科目,都是在教大家怎么认识这个世界。”</p>
“物理也一样。”</p>
“所以今天我带你们出来上这节课,还说要教大家物理是什么。”</p>
许罗森指了指头顶的星空。</p>
所有学生都顺着他的动作,望向了那如诗如梦的银河苍穹。</p>
“星星也好,垂直掉落的苹果也好,会自行推动纸船的泡沫水也好。”</p>
许罗森声音平静而温和。</p>
“物理,就是让大家在司空见惯的景色中发现惊喜。”</p>
柏夜息忽然身形一顿。</p>
在他身后,有一双熟悉的手臂环了上来,就像平时安抚他的动作一般,毫无保留、用尽全力地满满抱住了他。</p>
柏夜息轻声问:“怎么了?”</p>
背后拥抱的姿势,他没看到时清柠的神色,可是声音里,少年的笑意却藏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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