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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柠皱眉：“你身上都烫成这样了, 还说自己没生病？”</p>

他甚至开始担心，薄荷是不是已经烧迷糊了。</p>

因为被柏夜息抱着，时清柠去摸手机的动作并不顺利, 他动一下，还会被人无意识地圈得更紧。</p>

时清柠索性不动了，直接道：“小琳, 帮我拨个电话。”</p>

他报出了保镖的号码。</p>

严肃起来的时清柠让一群初中生都悄悄噤了声，连时小琳帮忙打电话的动作也下意识紧凑了很多。</p>

许是察觉到了时清柠的情绪, 一直抱着他的柏夜息顿了顿, 也沉默地收回了手。</p>

他的手臂收回到一半, 就被少年拉住了。</p>

时清柠带着柏夜息，直接和进来接人的黑西装一起离开了。</p>

保镖的车就等在植物园门口, 接上两人就去了医院。</p>

时清柠和柏夜息坐在后排, 柏夜息坐得很直, 神色平静, 也没有再过来伸手抱人。</p>

只看外表的话，甚至完全看不出他在发烧。</p>

时清柠却隐隐觉得, 难得生病的薄荷一烧起来, 就会和平时的沉稳冷静很不一样。</p>

他伸手试了试柏夜息耳后的温度，还是很烫。</p>

被时清柠碰到，柏夜息的视线抬起，看了人一会儿，问。</p>

“回家吗？”</p>

除了声音有些沙哑, 他开口时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p>

时清柠说：“去医院。”</p>

柏夜息沉默，看起来有一点不高兴。</p>

时清柠问：“怎么了？”</p>

柏夜息低声说：“不想去。”</p>

“不能不去。”时清柠说。</p>

“好吧。”</p>

柏夜息垂眼。</p>

“那就去。”</p>

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p>

让时清柠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p>

柏夜息仍旧神色冷淡，偏头贴到时清柠掌心里, 轻轻蹭了蹭。</p>

时清柠确认，对方的确烧迷糊了。</p>

正常状态下的薄荷肯定不会是这种反应，时清柠担心柏夜息烧得太高，在车上就提前给医生打了电话。</p>

幸运的是，时清柠之前的主刀医生许行正好在岗。</p>

等车一到医院，柏夜息就被安排去做了检查。</p>

医院今天不算忙，时清柠又挂了加急，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p>

许行拿着化验单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之前绷得太紧张，神经骤然放松，反而会生病。”</p>

骤然放松？</p>

时清柠不解，为什么薄荷会绷太紧？</p>

最近又没有考试。</p>

唯一称得上变动的，也就是前些天时清柠出了院。</p>

而且检查项目是许行定的，他看完厚厚一摞检查结果后，却只说了一句没有大碍。</p>

时清柠又询问了几句，奇怪的是，许行一说话，柏夜息就一直盯着他。</p>

最后许医生也没说什么，只开了一些退烧药。</p>

时清柠拿好药走出医院，还是感觉有些不对。</p>

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p>

一起出来的柏夜息倒是很乖顺，一直安安静静地被时清柠牵着，直到上车，他才问了一句。</p>

“回家吗？”</p>

柏夜息之前来医院时已经问过这个问题，时清柠闻声，问：“你急着想回家吗？我们等下就回去。”</p>

退烧药刚刚已经在医院服用过一次了，不过起效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p>

时清柠道：“是不是想休息？你先睡一会儿吧。”</p>

他正想帮人去拿毛毯，手腕却在中途被人握住了。</p>

柏夜息握着他，摇摇头，说。</p>

“我想只和你在一个空间里。”</p>

时清柠顿了顿，不由又想起了梦里的柏夜息。</p>

他尝试着劝道：“但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和好多人相处。”</p>

“不想好多。”柏夜息不假思索，“只要一个。”</p>

看见时清柠的神色，男生停了一会儿，低声问。</p>

“不要别人，好不好？”</p>

“……”</p>

时清柠动了动手腕，圈住他手腕的力度并不重，对方的手指却有些紧绷。</p>

时清柠叹了口气。</p>

叹自己明知对方这样不对，却还是会心软。</p>

“马上就回去了。”时清柠轻声安抚他。</p>

面前的屏幕亮起来，显示出了被隔音屏障挡住的副驾驶上的保镖孙明。</p>

“二少，”他问，“要回家吗？”</p>

时清柠却没点头，对着屏幕亮了一下自己的手机。</p>

“去这儿。”</p>

手机上显示的，赫然是另一家医院。</p>

时清柠总觉得刚刚的检查结果不太对。</p>

所以他打算再查一次。这家中心医院时清柠不常去，不过中心医院和时家有合作，时清柠便给时弈打了一个电话，拜托大哥帮忙联络了医生。</p>

抵达医院，又是一连串的检查，这次的检查项目少了一些，但等结果出来时，时清柠却直接变了脸色。</p>

中度贫血，精神性进食障碍，营养不良。</p>

还有没退的高烧。</p>

一项又一项的诊断结果，白纸黑字，字字如刀，几乎是在时清柠的心口剜肉。</p>

连陌生的医生都看得直摇头。</p>

“年纪轻轻，个子也长得蛮高的，怎么身体这么弱呦？”</p>

时清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医院，他用手机记下了两整页的医嘱备忘录，却是在离开后才发现自己的指尖一直在抖。</p>

时清柠很想问柏夜息，可是看见对方的模样，又不好说他。</p>

男生已经烧得有些反应迟钝，眼睫都染了水汽，对上时清柠的视线，却还是会低声说。</p>

“对不起。”</p>

时清柠再急也没办法在这种时候和对方生气，他勉强冷静下来，拨通了许行的号码。</p>

他不知道为什么许医生要骗他。</p>

许行似是早有预料，电话中传来的声音罕见地没了笑意。他叹了口气，说：“二少，不和你说，也是不想让你担心。你自己的状态本身也不适合操劳。”</p>

许行毕竟是时清柠的主刀医生，他以时清柠的身体为第一位，时清柠也不可能真的去质问什么。</p>

时清柠只是很难过。</p>

为什么薄荷要承受那么多？</p>

离开中心医院，汽车先开回了时家，柏夜息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再度奔波。</p>

医生开了滋补的中药，阿姨拿了药包去熬，直到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柏夜息才伸手，轻轻握住了时清柠的指尖。</p>

男生身上依旧滚烫，退烧药还没起作用，倒是让他的神色更加倦怠了几分。</p>

可越是烧得厉害，男生反而越是安分。一有外人在场，柏夜息就会主动拉开距离，收敛动作，不给时清柠添麻烦。</p>

直到四下无旁人的时候，那隐藏极深的眷恋才会再难遮挡地显露出冰山一角。</p>

翻涌着催促他离喜欢的人更近一点，更小心翼翼去触及一分。</p>

对男生这种模样，时清柠是真的再气不起起来了。</p>

时清柠把医嘱和阿姨说了一遍，将柏夜息在家安顿好，便打算再出门一趟。</p>

柏夜息还被检查出有精神性进食障碍的症状，刚刚许行联络了一位负责相关领域治疗的医生，时清柠坐不住，决定亲自去和医生见面聊一下。</p>

他的手指却还被柏夜息握着。</p>

“你去哪儿？”</p>

柏夜息的声音烧得比刚刚更低涩了，语调却还是平日的沉稳。</p>

“我想和你一起。”</p>

他都已经哑成这样，时清柠怎么可能再让他出门。况且柏夜息平时的用餐状况，时清柠基本都了解，可以直接和医生谈。</p>

时清柠道：“你不能受风了，我自己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