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但为君故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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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破晓，薄光穿过窗牖洒进来，给屋里一地狼藉镀上一层淡淡金辉。光芒缓缓移动到桌脚边一个歪斜的人身上，那人闭着的眼皱了皱，烦躁地抬手挡在额前，不一会儿又垂下去，身子也摇摇欲坠。</p>

裴谨站在竹帘跟前咳了一声，那身影一个激灵，在险些倒地前惊醒过来，撑住身子睁开了眼睛。</p>

白决甫一睁眼就被日光晃的眯起来，隐约看见了站在边上的裴谨，闷声道：“裴谨，你往这边来点。”</p>

裴谨依言走过来一步，以为他昨晚有什么发现要分享。</p>

“嗯，谢谢。”白决散漫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p>

原来只是把裴谨肉身当做遮光盾。</p>

裴谨抱起胳膊，居高临下地蔑视他。白决一点也没读懂他的不满，就地扯过两张纸举起来：“有个发现。”</p>

裴谨瞄了两眼纸：“什么？”</p>

白决打着哈欠坐直了：“这十三个人的灵丹都是五行亲木的，我昨晚试着用木属性灵术推动咒阵，比没有属性或是全属性的有效果。”</p>

裴谨果然被吸引了注意，俯下身仔细看白决绘制的图例：“灵丹中呈现偏亲某种属性是不多见的，尚不能确认他们是天生如此还是受咒阵影响。”</p>

“所以要拜托你去确认一下喽。”白决道。</p>

裴谨站起来掸掸衣袍：“好。”</p>

“还有，我想去试试银盏，需要你配合我一下。”</p>

裴谨转身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他。</p>

白决道：“我假借想见你之名去找她帮忙，你只须闭门不见，我与她动两下手，故意透露出灵丹亲木，试试她反应。”</p>

裴谨道：“你的灵丹……”</p>

“幻术可以做到。”</p>

裴谨想了一下，点头应允。</p>

白决又道：“未免露陷，你这几天都别来见我。”</p>

裴谨：“……”</p>

“怎么了？”</p>

裴谨压下嘴角的不快，取出了两只青翠的传音鸟来，将两只交换了篆文，递给白决一只。</p>

白决接过来掂量了一下，笑道：“崖岛的传音鸟也这么气派啊，成色堪比灵宠了。”</p>

＊</p>

裴谨走后，白决才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地上的狼藉，把羊皮卷挨个仔细卷好收起来。</p>

做完这些，门口又传来敲门的声音。</p>

“不是说先别来找我了吗？”白决闷闷不乐地打开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不是去而复返的裴谨，而是多日未见的段临风。</p>

“段大哥？”白决稍微站直了一点，姿态有些防备。</p>

段临风眼下有些乌青，头发梳理的也没平时那么一丝不苟，依稀是近日都没睡好的模样。他看着白决，声音略微低迷：“洛笙，前几天的事，抱歉。”</p>

白决很意外，他已经不生气了，但对于段临风的道歉还是有些警惕，毕竟看那天他们那群人的样子，也不像能突然醒悟察觉到自己做了过分的事。</p>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吧。”</p>

段临风脸上浮现出一丝惭愧之色：“我后来想了想，那天我连你先前说了什么话都没听到，就跟着众人指责你，是我不对。”</p>

白决轻轻一笑：“也许你听到会更想要指责我。”</p>

“我……”段临风呼吸有些急促，“我会好言好语，不会指责你。”</p>

“好言好语劝我，不要替白决和澶溪宗狡辩？”</p>

段临风哽了一下：“你……”</p>

“我自问没做过伤害你们的事，”白决道，“那日却因为说了些自己的看法，涉及到白决，就讨不到一点尊重。我并不要求别人认可我的看法，只希望大家像个成年人一样理智交流，不可以吗？”</p>

段临风点头：“是我德行有亏，对不起。”</p>

白决道：“希望接下来没有‘但是’。”</p>

看着段临风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决也就明白了，他把迫切想要终止对话的表情都摆在了脸上：“就这样吧段大哥，你人很好，很热心，你会自省也比大多数人好太多了，希望你别因为周围的声音失去自己的判断，那天的事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你若没什么别的事，我进屋了。”</p>

段临风只好讷讷点头：“没什么别的事。”</p>

“那再见。”</p>

白决合上门，那只翠羽传音鸟就飞了过来，绕着他打转，他点了下鸟喙，裴谨一贯清冷的声音就传过来：“问过，是咒术带来的，非天生。”</p>

白决心中有数了，回了一句：“这个消息可以共享给丹心楼，让他们的排查有新方向。”</p>

裴谨却回：“不行，等。”</p>

白决回：“你不会是怀疑丹心楼也被渗透？这不太可能，丹心楼的选拔苛刻到没人性，又被十大仙门那么多双眼睛全盯着，犯错都不敢，更别说这种事。”</p>

裴谨：“不怀疑，岑灵韵可信。但说出去你身份可能会暴露，我是无法把阵法复原到那种程度的，追问下去藏不住。”</p>

岑灵韵是丹心楼主的名讳，亦是北邙剑宗五脉之首。</p>

白决顿时不知道该回什么。裴谨说的的确是实情。他固然也可以向丹心楼解释隐情，可看看当今世人的看法，崖岛当年都没有顶住压力将还有疑点的他下狱，丹心楼难道就顶得住压力，放任他追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