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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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庄没有秘密。</p>

林大井的经验得世子看重，不仅得到一两银子赏钱，还被世子委以重任，甚至专门派人教他习字！</p>

种地还需要读书习字吗？！</p>

田庄上下议论纷纷，颇为不解。</p>

不仅庄户们好奇，就连王府府兵们也云里雾里，凑在一起嘀嘀咕咕。</p>

杨继安正跟着李树习武，听到几人议论，不由心道：殿下这么做肯定有其用意，这说明殿下礼贤下士，哪里是这些莽汉子能看得明白的？</p>

他暗暗翻了个白眼。</p>

李树冷不丁瞅见他的白眼，顺着目光看去，见部下挤眉弄眼聊八卦，便喝令他们认真训练，警告几人不要胡言乱语。</p>

杨继安虽信任世子殿下，好奇心却也相当大。</p>

他凑近冯三墨：“三墨哥，你可知殿下用意？”</p>

冯三墨一言不发蹲马步，像根木头桩子，连个眼神都没递。</p>

恰逢霍延经过，杨继安见他额间冒汗，手持树枝，便挪过去道：“霍延，你去练剑了？”</p>

霍延同样默不作声。</p>

小孩差点被两个闷葫芦憋死。</p>

他跑过去，凑近低声道：“你可听说了？殿下不仅赏了林大井，还让阿纸哥教他认字，你怎么看？”</p>

霍延耳力不俗，庄子上的消息自然避不过他的耳朵。</p>

但楼喻做什么，与他何干？</p>

他压根不想理会。</p>

杨继安知他对世子成见颇深，不遗余力道：“殿下对一个庄稼汉都如此看重，可见其心胸宽广，目光深远，绝非斗筲之人。”</p>

“夫子曾教过，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两豆塞耳，不闻雷霆①。蠡测管窥要不得。殿下待人和善亲厚，为何独独待你不同？”</p>

一个十岁小孩，如老夫子般天天念叨，霍延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p>

他懒得理会，就要甩掉粘人的家伙进屋，却被杨继安一把逮住袖子。</p>

“霍延，你与其在这担心，不如亲自去问问。”杨继安劝道，“殿下那么好的人，肯定不会亏待他们的。”</p>

他们指的是霍煊和霍琼。</p>

按照时间，他们应该已经抵达庆州府了。</p>

这两日，霍延一直思虑此事，旁人不知他迫切的心情，却叫一个小孩瞧了出来。</p>

他很想见见自己仅剩的亲人，但如今被楼喻所制，投鼠忌器，不敢妄动。</p>

父亲兄长已逝，他必须要守护好霍煊和霍琼，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不想再承受。</p>

见他怔忪，杨继安不由分说，直接扯着他前往主院。</p>

边走边劝：“做人莫要太死脑筋，凡事不要闷在心里，遇上殿下那般和善的贵人，是咱们的福气，你别成天钻死胡同。”</p>

杨继安经历的事儿多，心性早熟。他真心感激楼喻，也真心想改变霍延对楼喻的看法。</p>

他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加上霍延本就意动，便没再挣脱。</p>

就当是一次尝试吧。</p>

若楼喻真如杨继安所言，他便不必日夜忧心；若楼喻非杨继安所言，于他也无损失。</p>

两人停在主院前。</p>

院门紧闭，里面有些安静。</p>

霍延耳聪，听到有人在搅动水花，还有隐约的低语声。</p>

杨继安上前敲响，门很快打开，冯二笔从门缝中露出一颗白嫩的脑袋，见到二人，细眉一挑。</p>

“有事儿？”</p>

杨继安抢占先机：“霍延想见殿下。”</p>

霍延：“……”</p>

面对冯二笔疑惑的眼神，他唇瓣微动，终究还是点头默认。</p>

“殿下在忙，有事明日再来。”</p>

冯二笔直觉，殿下现在做的事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晓。</p>

“二笔，谁来了？”</p>

世子清亮的声音传出，如春日一泓甘泉，潺潺汩汩，流入人心。</p>

冯二笔回头：“殿下，是杨继安和霍延。”</p>

“让他们进来。”</p>

冯二笔只好照做，待两人入院后，再次将院门关严实。</p>

庭院空旷处，楼喻一手端碗，将碗中透明液体倾入木桶，一手持木勺搅动。</p>

杨继安心生好奇，跑过去蹲下，睁大眼睛问：“殿下在做什么？”</p>

楼喻卖了个关子，“过会儿就知道了。”</p>

又转向霍延：“你找我？”</p>

显然听见了杨继安在院外说的话。</p>

霍延身姿挺拔，低首俯视楼喻，触及其清澈温润的目光，心头疑惑愈浓。</p>

出身皇族的世子殿下，如今正箕坐木桶前，以一种毫不雅观的姿态仰首看他。</p>

那只金银堆出来的手，正稳稳端着陶碗，陶碗粗陋，与细白无茧的手相比，如云龙井蛙般，天差地别。</p>

日落西山，余晖在世子灵秀的眉眼间镀上一层暖融橘光，那双眼黑白分明，看不见丝毫凶狠与恶意。</p>

莫非此前种种，当真皆是伪装？</p>

他目色愈深，按下此等心思，低声问：“霍煊、霍琼今在何处？我何时能见他们？”</p>

没有具体的日期，他实在心焦难熬。</p>

楼喻诧异：“你在问我？”</p>

身为座下第一狗腿，冯二笔立刻提醒：“这是殿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