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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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至庆州码头, 雨已经停歇，阳光从云层透射出来，漫天金光, 如梦似幻。</p>

庆州码头位于城南。</p>

楼喻携楼荃下了船, 遥望庆州府的城墙, 不由露出一个笑容。</p>

“阿姐, 我们回家了。”</p>

楼荃的目光黏在城楼上, 贪婪地细细观摩着。</p>

她已经四年没回来了。</p>

近乡情怯让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p>

楼喻笑着道：“阿姐，我先带你去田庄。”</p>

楼荃立刻回神：“阿弟，你是不是还有要紧的事要做？”</p>

“确实有些事情要做, ”楼喻泰然自若道, “不过别担心，等我处理好，再接你回府。”</p>

楼荃心间盈满骄傲。</p>

曾经瘦弱矮小的阿弟, 如今已经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p>

楼喻率一众随从, 从城南快速行至城西田庄。</p>

还没到田庄，楼荃就看到不远处林立的浅灰色建筑。</p>

她惊愕莫名：“那是什么？”</p>

冯二笔兴奋解释：“郡主，那是咱们的新城！咱们离开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呢, 看来殿下不在的时候，他们也有认真干活！”</p>

新城。</p>

楼荃咀嚼着这两个字, 不由看向楼喻丰神如玉的侧脸。</p>

一种莫名的感悟从心中迸发。</p>

阿弟正在做的事, 比她想象中还要宏伟壮阔！</p>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也看得越来越清晰。</p>

一排排浅灰色的屋舍整齐肃穆，走得近了, 更能感受到一种冷硬坚实的厚重感。</p>

不计其数的工匠在工地上劳作穿梭，为这个新城洒下数不尽的汗水。</p>

可他们是高兴的。</p>

他们脸上洋溢着光芒，他们眼中流露着希望。</p>

他们热爱这份工作, 并愿意为之拼搏奋斗。</p>

除了这些，工地外有一处屋子，屋子外贴着木牌，上面写着“食堂”二字。</p>

不少妇人在食堂外择菜洗菜，她们一边做活一边谈笑风生。</p>

有工匠从她们面前经过，还大着嗓门问：“今儿个吃什么？”</p>

妇人笑骂着回。</p>

一切都是如此地稀松平常。</p>

楼荃归途中已经听过女人也能做工，可亲眼见到，还是由衷感到震撼。</p>

新城的一切，都让她心生向往。</p>

“阿弟，会有更多的女子来做工吗？”</p>

楼喻目色坚定：“当然会！”</p>

他指着河边一处在建的工厂，笑道：“那是纺织厂，以后都会招收女工。”</p>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改进一下织布机。</p>

楼喻只是稍稍了解一些织布机的原理，但具体如何改进，还得跟专业人士商议。</p>

想到霍煊送他的机关兔，楼喻觉得这小子在机械上应该是颇有天赋的。</p>

还有城中一些经验丰富的木匠，他们在这些方面应该也有些思路。</p>

到时候集思广益，他不信造不出效率更高的纺车。</p>

“阿弟，那我也能做工吗？”</p>

楼荃的话将楼喻的思绪扯回。</p>

他道：“阿姐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支持你！”</p>

只要阿姐过得开心，他就开心。</p>

楼荃想到自己在侯府度过的四年。</p>

没人喜欢她，没人在意她，她只能依靠自己的嫁妆以及平日做些绣活养活自己。</p>

像她这样的女子何其多？</p>

如果女人只能依附男人，女人过得好不好只能依赖男人是否宠爱，那和宠物有什么区别。</p>

她望着这座欣欣向荣的新城，坚定道：“阿弟，你想做任何事，我也都支持你！”</p>

世子归来，田庄上下喜气洋洋。</p>

楼喻一路风尘，神倦体乏，但还是打足精神，吩咐人安顿好楼荃，然后进入主院。</p>

主院中，冯三墨、魏思、李树、林大井皆已候在议事厅。</p>

见到楼喻，几人均目光激动，仿佛有很多话想说。</p>

“奴拜见殿下！”</p>

“属下拜见殿下！”</p>

楼喻坐到主位上，语调平淡道：“都坐下说话。”</p>

几人乖乖坐下。</p>

楼喻问：“杨先生何在？”</p>

魏思道：“回殿下，杨先生眼下在王府里。”</p>

离开庆州前，楼喻设想过他去京城后，庆州会发生什么事。</p>

想必郭濂此时已经派驻军围住庆王府了吧？</p>

这种情况下，杨广怀待在庆王府里，肯定不是为了享受王府富贵生活，而是为了稳住局势，避免节外生枝。</p>

他问：“郭濂已经派人围了王府？”</p>

魏思点头：“殿下，您是不是要回城？”</p>

“再等等。”</p>

在楼喻眼中，郭濂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p>

他更在意的是新城的建设。</p>

“魏思，你先说说这段时日新城的建设进度。”</p>

“是！”</p>

魏思将自己亲手统计的数据交给楼喻一份，口齿流利道：</p>

“新城西南工业区如今已建成炼铁厂、化工厂、造船厂、机械厂、磨坊，还剩下纺织厂正在建。”</p>

这些厂都在楼喻交待的规划书里，交由魏思带领工匠依照设计图纸建设出来的。</p>

虽然魏思不太清楚化工厂和机械厂具体做什么的，但不妨碍他服从命令。</p>

楼喻颔首，夸赞了一句。</p>

等厂区全部建成，他还要建医院、学校、住宅区、商业区等等等等，这些都需要时间，得一点一点慢慢来。</p>

问完建设进度，他又道：“我去京城后，庆州有没有新增流民？如何安置的？”</p>

魏思又翻开一个册子，依照统计表上的数据，回禀：</p>

“从您离开庆州那日起，到今日止，共有八千五百七十三人投奔庆州府，并选择留下安居。”</p>

他说着，看一眼李树：“此事奴与李统领一起处理的。”</p>

“魏大人说得没错。”</p>

李树接话道：“其中，两千五百人参军，五千八百一十三人开垦荒地，二百六十人是工匠，如今正参与新城建设。”</p>

也就是说，不管是兵力还是劳动力，都有大幅度增长。</p>

非常好！</p>

楼喻目光转向林大井：“你是农务总管，庆州府农业暂时皆由你打理，如今荒地开垦多少？明年秋收能不能养活整个庆州府？”</p>

林大井算是魏思的学生，他的一些理念和工作方法都经过魏思的熏陶，也学会了统计数据。</p>

他给楼喻呈上册子。</p>

“回殿下，以前庆州府共有耕地两万三千亩，如今新垦田地有一万亩。按照往年的耕地数量和人口数量，三万多亩足够供养整个庆州府，前提是明年收成不受天灾影响。”</p>

楼喻了然。</p>

也就是说，到明年秋收后，他就可以养活整个庆州府，加上不断地买粮囤粮，以后再加入新的居民，庆州的粮食也不用愁。</p>

世道越乱，粮价越高。</p>

就算楼喻有钱，他也不想继续花这冤枉钱。</p>

只要庆州耕地充足，粮食不缺，他就不用担心百姓饿肚子。</p>

再说，他还会大力推广土豆种植。</p>

土豆耐旱高产，是绝佳的粮食选择。</p>

但在明年秋收之前，他还是得派人出去买粮。</p>

他又交待几人一些话，便让他们退下，唯独留下冯三墨。</p>

“三墨，跟我说说眼下形势。”</p>

冯三墨恭敬道：</p>

“奴依照殿下吩咐，派人半路拦截韩昀，用擅于伪装和模仿的暗部成员替换，郭濂并没有怀疑。”</p>

“很好，庆王府现下如何？”</p>

“李统领已派亲信潜伏于王府，即便何大舟真的围住王府，王府中有杨先生坐镇指挥，不会出事。”</p>

楼喻颔首。</p>

目前无法确定的是，何大舟到底有没有倒戈。</p>

当然，这也是他故意放任的。</p>

他想借机试探出，哪些人尚有异心，哪些人愿意追随他。</p>

“府衙如何？”</p>

冯三墨奉上一份名单。</p>

“韩昀入城后，官吏们所言都记录在册。”</p>

楼喻翻了翻，不由笑了。</p>

“沈鸿和吕攸还挺心系百姓啊。”</p>

一个司农，一个司工，都是不入流的小官，却比知府、同知这群人更加体恤庶民。</p>

“辛苦了，参与此事的暗部成员皆有奖励。”</p>

“是。”</p>

终于处理完累积的事情，打发冯三墨出去后，楼喻伸了个长长的懒腰。</p>

他是真想倒头就睡，但明日还要打一场“硬仗”，他得捋捋思路，防止有所遗漏。</p>

郭府。</p>

郭濂亲信打听消息回来，禀告郭濂：“大人，世子殿下已经抵达城外田庄了！”</p>

“什么？！”</p>

郭濂惊讶道：“之前派人往宜州方向打探，不是没看到车驾吗？”</p>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p>

他心里突然涌现几分不安，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无力感和荒诞感。</p>

亲信说：“据说是走的水道。”</p>

原来如此！</p>

这个小狐狸真是狡猾！</p>

郭濂本来还想着不如趁机在路上劫走楼喻得了，没想到他回程竟选择走水路。</p>

此等心机，着实令人胆寒。</p>

他的手有些抖。</p>

跟楼喻斗了这么多次，没有一次胜利过，这一次，他还要和楼喻对着干吗？</p>

郭濂扪心自问，脑子里乱成一锅粥。</p>

不得不说，楼喻给他带来的阴影实在太大。</p>

尚未开战，便已心怯。</p>

右手一直在抖，郭濂以为是因为自己太害怕楼喻才会这样，便没有放在心上。</p>

他用左手压住右手，问：“他身边有多少人？”</p>

亲信道：“世子离开庆州时带了两百府兵，圣上收揽军权后，为表宽仁，特意准许进了京的府兵，可以成为各个藩王的护卫。”</p>

郭濂喃喃道：“他眼下只有两百人。”</p>

而何大舟手上有近五百人。</p>

当初楼喻初步掌控庆州府后，在城防的人事安排上，定下新旧驻城军各一半的原则。</p>

一半由庆王府兵接管，一半由原本的驻城军担任。</p>

驻军有经验，府兵有忠诚，两两融合，彼此牵制。</p>

是以，何大舟还能笼络五百人听命于他。</p>

五百人对阵两百人，应该不会输……的吧。</p>

手抖得更厉害了。</p>

自韩昀入城带走庆王府兵后，郭濂就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焦虑得头发都白了。</p>

他一边觉得楼喻死定了，一边又忍不住想，楼喻到底有没有后招。</p>

他无数次想象着楼喻俯首称臣的模样，可又无数次被噩梦惊醒。</p>

跟楼喻对抗，真的是正确的吗？</p>

可眼下庆王连符牌都交出去了，庆王府再也没有府兵保护，他为什么不趁机将楼喻压入泥沼里，再也翻不了身呢？</p>

做任何事都存在风险。</p>

郭濂带着侥幸心理，选择冒着风险去做。</p>

然而他尚且不知，自始至终，真正的操盘手都不是他。</p>

郭濂抬手端起茶盏，一个不慎没拿稳，茶盏跌落在地，碎得稀巴烂。</p>

他低首瞧着地上的碎片，沉默半晌，嘶哑着嗓音问：“何大舟已经就位了？”</p>

“大人，何统领已经包围整个庆王府，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p>

郭濂想笑，却又想哭。</p>

他期待这一战的胜利。</p>

楼喻在田庄歇了一夜，养精蓄锐，早上起来精神抖擞。</p>

他召集霍延、李树二人，率二百府兵，气势凛然，直奔庆州府城。</p>

府城外守卫远远瞧见，神色瞬间激动起来。</p>

如今楼喻在庆州百姓心目中，就是天上仙人下凡，专门救苦救难的。</p>

自从楼喻接管庆州府后，庆州百姓的日子越来越红火。</p>

老百姓的心思很简单，谁让他们过得好，他们就愿意听谁管。</p>

不管是庆州府本地居民，还是外来流民，对楼喻都是打从心眼里尊敬崇拜。</p>

即便得知皇帝削了庆王兵权，他们也不会对楼喻改观。</p>

有没有兵他们不管，只要世子殿下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愿意跟着世子殿下！</p>

城门守卫也是老百姓中的一员。</p>

他感激世子，爱戴世子，自然不愿见到世子被贪官污吏欺压。</p>

身为守军，他还是有些消息渠道的。</p>

待楼喻队伍行至城门时，守卫壮着胆子上前，高声道：“恭迎殿下回城！”</p>

其余守卫也都齐声高喊：“恭迎殿下回城！”</p>

城门口动静引起城中老百姓的注意。</p>

“是殿下回来了？”</p>

“殿下回来了！快去看看！”</p>

“殿下啊！真的是殿下啊！啊啊啊啊！”</p>

“走，咱们一起去迎接殿下！”</p>

“……”</p>

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城门两边，自发将中间的道路留给楼喻，纷纷伸着脖子往城外看。</p>

楼喻：“……”</p>

他竟也享受了一次夹道欢迎的待遇。</p>

突然有些小感动。</p>

城内加入队列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激动的神情，全都崇敬地看着自己。</p>

楼喻鼻尖微微发酸。</p>

他骑在马上，真挚拱手道：“多谢各位乡亲了，大家都回去吧。”</p>

霍延见此场景，不禁眸光放软，唇角微扬。</p>

世子殿下值得这样的荣耀。</p>

这便是真正的民心所向。</p>

老百姓本来还想听话地散去，守卫却忽然大声道：“殿下，请允许大家伙儿一起送您回府！”</p>

“是啊是啊！殿下，咱们不会耽误您的事儿，也不会挡您的道，就跟在您后头，行不行？”</p>

“殿下，就让大家伙儿送您回府吧！”</p>

“殿下……”</p>

一声又一声的期盼，在城门内外回荡。</p>

老百姓发自内心的敬意根本挡不住。</p>

就连李树和二百府兵都不由热泪盈眶。</p>

太感动了！呜呜呜呜。</p>

楼喻喉咙哽咽，眼眶微红。</p>

在回城之前，他根本就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p>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一直以来的辛苦努力、殚精竭虑都不算什么了。</p>

他们如此懂得感恩，他们值得更好的对待。</p>

楼喻问守卫：“你叫什么名字？”</p>

“小人孙信。”</p>

孙信咧开嘴，别提有多开心。</p>

殿下问他名字了！</p>

楼喻颔首，接受他的好意：“有诸位相送，是我的荣幸。”</p>

他明白孙信的用意。</p>

无非是想让老百姓给他造势，为他撑场面。</p>

郭濂派人包围庆王府，老百姓尚且不知。</p>

可一旦他们亲眼看到尊崇爱戴的殿下被郭贪官如此欺压，怎么可能不愤怒？</p>

二百府兵或许无法对阵五百驻军。</p>

那数以千计的百姓呢？</p>

孙信没有直白地提醒他王府有变，反而试图用这种方式保全他。</p>

倒是有几分急智。</p>

得他同意后，老百姓激动地欢呼起来。</p>

送世子殿下回府，多大的殊荣呀！</p>

众人奔走相告，很快，缀在楼喻队伍后的百姓越来越多。</p>

他们不吵不闹，跟着府兵有样学样，排着整齐的队列，迈着整齐的步伐，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情，用崇敬热爱的目光看着世子殿下。</p>

世子殿下身着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整个人都那般威严，那般夺目！</p>

这就是他们庆州府的主人。</p>

既仁慈又强大。</p>

几千人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回荡，震得地面轰然作响。</p>

郭濂的马车停在庆王府门前。</p>

他坐在车厢内静待楼喻出现。</p>

忽然间，马车开始轻颤，马匹似乎有些受惊，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巨兽即将来袭。</p>

郭濂正要问发生何事，就听亲信惊叫道：“大人，世子殿下回来了！”</p>

回来就回来呗，这般惊恐做什么？</p>

他心里这样想着，却免不了手抖腿软起来。</p>

郭濂正要掀帘下车，亲信又尖叫起来：“大人！好多人……好多人……”</p>

什么好多人？</p>

郭濂掀开帘子，瞬间呆怔原地。</p>

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p>

宽阔的街道上，楼喻骑着一匹神骏，霍延和李树陪同左右，身后二百府兵声势凛然。</p>

这还不算，再往后的那群贱民是怎么回事？</p>

他们是疯了吗？</p>

还有李树，他不是被韩昀带出剿匪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p>

这个场景何等熟悉？</p>

熟悉得郭濂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右手抖得更厉害了。</p>

他站在马车前室的木板上，隔空与楼喻的目光交汇。</p>

楼喻朝他微微一笑。</p>

郭濂瞬间头皮发麻，背脊发冷，差点从马车上摔下去！</p>

楼喻！你已经被夺军权！你还在嚣张什么！</p>

惊怒之下，郭濂没有管住自己的嘴。</p>

“楼喻！你竟还敢回来！”</p>

四周皆静。</p>

除了众人急促的呼吸声，就只剩下心脏咚咚作响。</p>

一行大雁由北往南飞过，留下几声叫唤。</p>

郭濂猛然回神，图穷匕见：“楼喻！交出我儿子，否则我现在就带兵入王府搜查！”</p>

“郭大人，你要以下犯上？”楼喻面色平静。</p>

郭濂脑子里嗡嗡作响。</p>

他永远都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p>

一股深深的挫败感袭上心头。</p>

为何直到现在，楼喻还有这个底气嚣张？</p>

“何大舟！”他大声喊道，“庆王世子藏匿我儿，我命你立刻入府搜查！”</p>

只要楼喻还在乎庆王和庆王妃的性命，他就不得不妥协！</p>

等儿子被放出来，他便可以同楼喻算算总账了！</p>

楼喻神色淡漠：“私闯王府可是重罪，郭大人若还想保住头上那顶乌纱帽，请便。”</p>

围观百姓不明所以。</p>

“殿下藏匿郭棠了？”</p>

“不会吧？殿下藏匿郭棠做什么？”</p>

“肯定是郭濂借机发挥，故意找借口威胁殿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