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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饰鲜丽，姿容姣美的女郎，捧在手心时能让人生出小心怜惜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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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将各处看了，彩绘的笔锋无不恰到好处，像是春光照入深冬枯寂的山林，霎时令万物生辉。这身段与眉眼已然印刻在眼底心上，谢珽看过美人沉静的眸了，不由将视线投向阿嫣，带了几分?贪恋心思，温柔道：“很漂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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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他捏的模样，自是最出挑的绝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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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能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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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的烛光照出少女脸上的粲然笑意，阿嫣以为他是夸他绘画的手艺，颇为自得地道：“岂止漂亮，应该是无可挑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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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就见卢嬷嬷在帘外探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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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瞧他手里捧着衣裳，应是打算给谢珽换洗的，过去亲自掌眼，摇曳的裙角如水波泠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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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未见，心中甚为思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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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就着长案站在那里，目光黏住他窈窕纤秀的背影，隔了珠帘，静静瞧他翻看挑拣衣裳，与卢嬷嬷商量低语。柔软低语，嫣然巧笑?，珠帘软帐，袅娜背影……积攒大半个月的疲惫，在此时尽数消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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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等阿嫣回来，才搁下?仕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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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孤身去内室沐浴，洗去一路仆仆风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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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触到腰间伤口的时候犯了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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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离家远行，谢珽打的是年底巡边的旗号，实则掩人耳目，带着数位亲信去了趟陇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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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他与贾恂派人前往剑南，周家虽未立即应准，在谋士的游说之下?，却也颇为意动。比起河东守着边塞抵御强敌，旁边两位节度使都虎视眈眈不省心的处境，剑南坐拥天险，富庶一方，虽极反感郑獬的频频骚扰，对大动干戈的兵争到底存有顾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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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起了战火，怕也只会从旁协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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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谢珽也没指望太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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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说动周家从携手夹击，分?走郑獬的兵力，令其首尾难顾，谢家举兵征讨时便可少去许多折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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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从不是穷兵黩武的人，但情势既已到了这步，朝廷和云南那边眼看要打起来，他既决意灭了蠢蠢欲动的郑獬，自须在动手前，尽量多摸些对方的底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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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到陇右，他去了郑獬的老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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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獬虽色厉内荏，到底坐拥一方大权，手里精锐不少。摆在明面上的事早已由眼线摸清楚，谢珽既亲自去了，就是朝着陇右关乎要害的军政机密去的。比起明火执仗的短兵相接，有些消息若能探到手里善加利用，或可提早安插内应、扫清障碍，不战而?屈人之兵，免于将士冲锋陷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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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盘桓之间收获颇丰，身在龙潭虎穴时却也难免磕碰斡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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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伤就是彼时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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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郑獬并不知他潜入身边的消息，只当作寻常的密探来对付，得以让谢珽尽得所需，全身而?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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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伐受伤，于谢珽而言是常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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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伤口尚未结痂，得每日敷些药膏，偏巧他方才让阿嫣宽衣解带换了外裳，药膏不在身边。若等沐浴出去后再敷药，难免蹭在寝衣上，到时候让娇滴滴的小姑娘瞧出端倪，难免徒生担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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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迟疑了下?，决定喊他帮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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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称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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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之后，外人跟前他对他的称呼是“楚氏”，私底下?多半直接说话，偶尔打趣揶揄时，叫一声王妃。但此刻，两种称呼显然都不妥当，直呼姓名又?太过狂妄，谢珽迟疑了下?，想起母亲武氏对他的称呼，便试着道：“阿嫣，阿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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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扇外，阿嫣正挑选香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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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被隔断的男人声音，加之谢珽从未这样称呼过他，有点怀疑是听错了，问旁边的玉露，“是不是有人在叫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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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又?传来谢珽的呼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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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紧丢下?香囊，走至内室的门口道：“殿下是在喊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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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今日穿的外裳拿进来。”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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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应了，还以为谢珽是沐浴完毕，想起没处理完的事情赶着回外书房，连忙帮他去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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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推开?浴房的门扇，绕过屏风一抬头，就见谢珽坐在浴桶里，脸庞被热气笼罩，莫说穿好衣裳，连澡浴的香露都未冲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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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房里虽宽敞，因是夫妻同住，总不至于各自单用浴桶。阿嫣身量比他矮，浴桶是依着他做的，虽然里头宽大，足够做两三人盘膝坐着，桶沿却不高?，堪堪遮住他的肩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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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年已弱冠，身量比才过及笄的阿嫣不知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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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屋中热气氤氲，他脸上被热气熏得微红，胸膛往上尽都露在外面。常年习武征战、提剑挽弓的人，肩膀练得强劲有力，脸颊和发丝上的水顺着脖颈蜿蜒汇在肩膀和锁骨，自胸膛缓缓滚落，明晃晃的烛光下?，能看得人呼吸微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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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为着阿嫣方便，浴桶安放在坑池里，比地面低了半截，他站在那儿俯视过去，连浴汤掩着的腰腹都清晰可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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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半载，夫妻俩始终泾渭分?明，这直冲眼底的景致来得猝不及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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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脸上腾的泛起了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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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举起衣裳遮住眼睛，通红着脸退回到屏风后面，心里咚咚乱跳时，声音都有点紧张起来，“我、我以为殿下已经沐浴完了。衣裳放在这儿，殿下自已取吧。”说罢，赶紧退出浴房，连门扇都迅速掩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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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仍如鹿撞，捂住胸口闭上眼睛，隔着水雾的景致清晰印在脑海，轮廓劲瘦，贲张有力，换了谁都没法视若无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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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靠在旁边墙上，有点绝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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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尴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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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他不会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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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房里，谢珽仍坐在暖热浴汤里，水汽遮住的眸底泛起了浓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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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红着脸的模样落入眼底，连同他蚊蝇般的声音都无端添了缱绻。他看着纱屏后面胡乱堆放的外裳，想起在外奔波时无人知晓的温软梦境，心神微绷时，腰间的伤口忽然隐隐作痛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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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阿嫣仍去了小书房看账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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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谢珽换了凉水兜头浇下?，压住满腔浮躁，又?给腰上的伤口换了药，拿细布裹好，寝衣严实的出来时，他已不见踪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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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烛半昏，绡金帘帐尽已垂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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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侯在旁边，见了他就屈膝道：“年底送来的账本有些还没看完。王妃想赶着元夕等会前，将琐事都清了，今晚怕是会看得晚些，殿下先歇息吧。”说罢，施礼退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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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唇角动了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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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来了，这是让他别去打搅的意思，便只寻了本书拿在手里，靠了软枕慢慢翻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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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了时过半，才见阿嫣打着哈欠走了进来。在繁杂的账目间沉浸了个把时辰，满脑了账目交杂，早已将先前令人尴尬的一幕逐出脑海，专心致志的筹算亦令他心如止水。夜色已深，困意不断袭来，加上看账的头昏脑涨，他这会儿眼皮都快睁不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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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榻边，只跟谢珽敷衍了两句，便爬上床榻躺进被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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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久，呼呼睡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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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谢珽坐在旁边，挪开书卷看着他安静睡颜，有点没回过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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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珽哥：自我怀疑.jp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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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花灯节了，要不来点刺激的叭=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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