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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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金英示意属下去审问雷宁身边的下人。</p>
之后,他认真地注视着雷宁,开口问道:“宁儿,其它事先不提,我只问你,你和南宫瑜是怎么一回事?”</p>
南宫瑜上前一步,对着雷金英行了一个大礼。</p>
“雷伯父,我和小宁两情相悦,望您成全。还有就是,我和小宁并没有伤害雷柔,这一切都是他人的猜测和不幸的巧合,请您明鉴。”</p>
雷金英也不相信雷宁会杀害亲姐,他这个二女儿一向贤淑温顺,不可能做这样冷酷狠辣的事情。</p>
但是,他怀疑南宫瑜,怀疑雷宁被南宫瑜欺骗了,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帮了南宫瑜。</p>
无论如何,在一名疼爱孩子的父亲眼中,没有真凭实据,他就不会怀疑自己的亲骨肉。</p>
错的,当然是别人。</p>
裴湘一直在观察雷金英,自然没有错过他的表情变换,略微琢磨一下,便知他现在还心存侥幸。</p>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声提醒雷金英去仁义堂内检查一下,看看那个装图纸的机关盒子还在不在?若是在的话,也该请鲁大师验证一番,看看有没有被掉包。</p>
——雷宁和南宫瑜的背后还有没有另外的推手?或者,坐收渔翁之利的第三方?</p>
——我离开西方罗刹教的时候,玉罗刹对雷震子的图纸明显很感兴趣,所以他派了我出来。但我已经失联半年了,他会不会再做其他安排?</p>
——朝廷特使没有准时到达这里,是不是西方罗刹教在阻拦?</p>
——还是其它势力在做小动作?那个李茹,是不是有问题?</p>
——雷金英的兄弟和三个儿子都守在绿水山庄各处,包括赤云山深处的矿场和火·药制作的地方,也不知此时有没有遭遇袭击?</p>
裴湘感到有些累了。</p>
她刚刚突破,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仔细回想一下之前的战斗过程,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精力。</p>
于是,她决定把怀疑之事全部讲出来,既然有人打算浑水摸鱼,那就别怪她把水彻底搅浑了。</p>
然而,就在裴湘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一早上就不见踪影的梅雪暗出现了。</p>
这人不仅出现了,还是坐着轮椅登场的。</p>
“梅少侠,你这是……怎么了?”</p>
梅雪暗笑得云淡风轻:“无碍,我昨夜旧疾复发,练功又岔了气,只能把一些真气引到双腿的经脉里,所以暂时不能健步如飞地走路了。”</p>
“那、那你还能站起来吗?”</p>
“当然,其实我现在亦可以勉强走路,只是白神医建议我最好修养一段时间,把真气调理顺当了,再离开轮椅的辅助。”</p>
“这样啊,那梅公子你一定要好好养身体,希望你早日康复。”</p>
“多谢这位少侠吉言。”</p>
这时,司马紫衣上前一步,客气询问道:</p>
“梅公子,我想询问一下,你今早在哪里?”</p>
“我在白神医那里喝药,”梅雪暗无奈地摇了摇头,神情中有一种特殊的通透和超然,“我的身体,哎,白神医比我还上心。”</p>
司马紫衣疑惑地看向雷金英:“雷伯父,白神医也在绿水山庄内?”</p>
雷金英点了点头:“白老爷子是家父的旧友,这次家父过寿,我亲自去西湖畔请的白神医。”</p>
“怎么一直没有见他老人家露面?”唐简棋摇着扇子问道。</p>
“他老人家喜欢安静,最近还在研究一个方子,就一直没有露面。”</p>
雷金英解释完,转头望向梅雪暗:“梅少侠,你和白神医也认识?”</p>
梅雪暗指了指身下的轮椅,微微浅笑:“我这副身体麻烦得很,认识的人当中就数大夫最多了,从京城的老御医到深山里的隐士,这些年没少见。”</p>
木道人笑道:“有了白神医出手,梅少侠的身体想必很快就能调养好了。”</p>
“谢道长吉言,一切随缘就好。”</p>
梅雪暗一边和众人交谈,一边自己转着轮椅进入院中。</p>
裴湘默默看了一眼梅雪暗的腿,总觉得这人来得及时,瘫痪得也挺及时。</p>
然后,梅雪暗就看到了院中被盖着白绸子的尸体。</p>
不等梅雪暗询问,雷金英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朝着角落里摆了摆手,示意霹雳堂的弟子把雷柔的尸体带离仁义堂,并去准备上好的棺木。</p>
“这……发生了什么?”</p>
裴湘也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个梅雪暗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她,还转着轮椅凑到她身边,好像他俩关系多好似的。</p>
她刚刚义正言辞地批评完南宫瑜的教养品行,此时当然不能对“身残志坚”的梅雪暗冷漠以对。</p>
于是,她言简意赅地把雷柔之死讲述了一遍。</p>
听完前因后果,梅雪暗摇头叹息。</p>
这时,楚珮珮和雷宁、南宫瑜二人又争执了起来,司马紫衣也被迫搅合了进去,众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p>
梅雪暗看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问裴湘:</p>
“你说,如果最后也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是雷宁和南宫瑜的阴谋,但是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他们二人,雷金英会怎么做?”</p>
“他没有第一时间让人把雷宁押下去审问,就说明他不想在失去了一个女儿之后,再失去另一个。”</p>
轮椅上的男人笑得光风霁月,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p>
“雷家的三兄弟和雷柔也不亲近,所有人当中,大概只有楚珮珮是真的想给雷柔报仇。”</p>
裴湘轻轻嗯了一声,表情平淡。</p>
梅雪暗看了她一眼,忽然说道:“我能感觉到,你突破了。恭喜你。”</p>
裴湘因为这人的敏锐而暗自吃惊,她诚实说道:“此时突破,并不是一件完完全全的好事。”</p>
“这是为何?”</p>
“我觉得,我受到剑谱的影响更深了。”</p>
这话没头没尾的,但是梅雪暗却理解了。</p>
“你之前不是说,剑谱非常适合你吗?既然如此,受到的影响加深了,也该是一件好事的。”</p>
裴湘摇了摇头:“我并不想变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我习剑是为了自由和强大,是为了成为一个恣意畅快的‘人’,绝对不想失去本性和心底的柔软。那样的话,就是另一种不自由了。”</p>
梅雪暗微微一笑:“我之前就是有这个顾虑,所以才受了伤。”</p>
“那现在呢?你的腿已经这样了,你还坚持自己的武道选择吗?”</p>
梅雪暗沉默了一下,避开了自身的问题。</p>
“顾姑娘,我想,人剑合一之后便是心剑吧,剑随意动甚至返璞归真。你担心自己变成一把剑,但是人终究不是剑,那只是一个过程而已。到最后,你终究要从无爱无恨的冷漠中脱离出来的,重新变成有血有肉的人类。”</p>
裴湘讶异:“梅公子,你对我这么有信心?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摆脱那种状态,我担心人生短促,来不及顿悟。”</p>
“我一向觉得顾姑娘的资质非常好,为人也通透。”</p>
“承蒙夸奖,不胜感激。”</p>
梅雪暗轻轻敲了敲轮椅扶手,若有所思。</p>
“顾姑娘,你想要做什么?”</p>
“我想给自己找一个牵绊。”</p>
梅雪暗的语气有些奇怪:“牵绊……你想好了?”</p>
“想好了。梅公子,这是我想到的解决方式,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有帮助。不过,既然你的伤势一直不见好转,不如换一条路试一试。”</p>
梅雪暗垂下眼帘,掩住了里面的思索权衡。</p>
半晌,他对裴湘展颜一笑,目光融融如春泉。</p>
“顾姑娘,多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p>
裴湘抵御住了病美人的笑容,她望着不远处的众人,微微摇头:</p>
“等霹雳堂的事情结束后,我打算四处转一转,听说昆仑之上有修剑的高人隐士,南海也有擅剑的群雄和叶氏一脉,走走看看,四处挑战,说不定有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以后……大概很难有机会再见到梅公子了。所以,趁着今日还能相聚,我就和你说一说我的想法,但愿能带给你一些新的思路。”</p>
梅雪暗语气轻柔地答道:“我已经有了很好的新想法,顾姑娘。”</p>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么么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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