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一百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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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湘刚刚换好衣物, 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p>

她扫视了一遍房间，把属于东方神婆的伪装道具一股脑儿地塞进柜子中后，才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p>

“是南希回来了吗？”裴湘微微提高了声音, “进来吧。”</p>

“是我, 玛丽安, ”门外传来埃丽诺柔和的声音, “西塞尔先生和德维尔上校也来看望你了。”</p>

听到埃丽诺的应答，裴湘连忙请门外的三人进屋。</p>

“玛丽安，你感觉好一些了吗？”埃丽诺快步走到裴湘身旁, 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看书了？所以今天才这样精神不济。”</p>

裴湘向后进来的两位绅士点头问好, 然后才笑吟吟地拉着埃丽诺的手道：</p>

“我下次肯定会注意休息时间的。埃丽诺, 亲爱的埃丽诺, 我的头疼才刚刚缓和了一些，一点儿都不想再被你念叨啦。”</p>

埃丽诺无奈而纵容地瞪了妹妹一眼，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这间小休息室内还有两位客人。</p>

莱斯特和奥德里奇在达什伍德姐妹的对面坐下来, 几人又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问候寒暄之词, 再次确定了裴湘的身体没有大碍后，房间内的谈话氛围才渐渐变得轻松自在起来。</p>

“这么说，我似乎错过了很多精彩的场面？”</p>

“诶，那些杂耍和马戏错过了就错过了，反正在其它地方也能观赏到。可是那位神秘的黑衣老妇人……玛丽安小姐, 如果你在大厅里的话，说不定还能让她给你算一算命运轨迹呢。”</p>

“预测命运？真的有那么神奇吗？不是骗人的伎俩吧？”</p>

“玛丽安小姐，你听我给你细说……”</p>

见裴湘对此感兴趣，莱斯特立刻同裴湘详细说起了楼下发生的一系列事件。</p>

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东方神婆的神秘厉害手段, 讲述了众人的反应和被选中的“幸运儿”。</p>

裴湘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丰富而生动。她随着莱斯特的讲述时而惊呼雀跃、时而紧张焦虑，一双明媚漂亮的眼睛闪闪发亮，里面全是对新鲜事的好奇和独属于少女的天真纯挚。</p>

奥德里奇一直在关注着裴湘的细微表情变化。此时见她听得津津有味，眉目间是一片纯粹的惊奇和向往，他心中的那一点点疑惑就突然变得浅淡了。</p>

当莱斯特讲到东方神婆断言说爱德华已经有了未婚妻，并且，爱德华后来又真的因为一封信件而匆匆离开的时候，裴湘先是吃惊不解，而后便露出一抹气愤的表情。</p>

这姑娘的秀美眉目间再没有了原本的轻松愉悦。</p>

“我之前胡思乱想……唉，没想到真是这样。费拉斯先生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不过，他尚且有些责任心，但愿他不要辜负了那个可怜的姑娘……”</p>

“玛丽安！”埃丽诺轻轻唤了妹妹一声，打断了她气愤之下脱口而出的责备话语。</p>

“费拉斯先生的遭遇和你之前假设的情况有些相似，那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我们都不清楚更具体的情况和一些细节，所以，大家还是不要过多谈论和评价这件事了，以免有搬弄口舌的嫌疑。”</p>

裴湘佯做不乐意地轻哼一声，有些不服气。但是她还是勉强听从了埃丽诺的劝说，不再继续评论爱德华·费拉斯的为人处世。</p>

这副率真任性的脾气，让奥德里奇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有些过于敏感多疑了。</p>

这时，门外传来女仆南希的声音。</p>

“玛丽安小姐，您吩咐我去买的东西都买齐了。”</p>

看着拎着大包小裹的南希，埃丽诺有些好奇：</p>

“玛丽安，你都让南希去买什么了？”</p>

“就是一些果脯糖果之类的零食，还有茶叶、墨水和精制的上等纸张，南希以前跟我去过那些店铺，她知道我喜欢什么。”</p>

裴湘一边说着话，一边示意南希把装果脯糖果的盒子放到桌面上。</p>

“尝尝老亨利家的祖传手艺，这是赫默赫城里的独一份儿，我每次来都要让人买一些的。说实在话，即便住在像伦敦那样繁华热闹的城市里，也不一定能够找到这样地道的风味。”</p>

埃丽诺摇了摇头，笑着打趣裴湘：“你才去过几次伦敦，就敢这样大言不惭地评价了？也不怕让人笑话？”</p>

莱斯特尝了一块雪蜜桃肉果脯，眼神一亮，他点着头称赞道：</p>

“确实不错，更有嚼劲儿，也不是那么甜。我上次吃到这么合口味的果脯，还是在马克米尔伯爵府上做客的时候品尝到的。据说呀，是他们家的某个俄国厨子的家传手艺。”</p>

埃丽诺随口询问南希：“老亨利家的顾客还是那么多吗？”</p>

南希笑呵呵地答道：“是的，达什伍德小姐，我还排了一小会儿队呢。哎，老亨利家确实受欢迎，刚刚回来的时候，我在公园门口遇到了邮差艾伯特，他也跟我打听老亨利家今天的顾客多不多呢？我猜他肯定是在哪里得了一笔丰厚的赏钱，想要给家里的弟妹买些好吃的东西。”</p>

“艾伯特？”埃丽诺皱了皱眉头，“邮差艾伯特？”</p>

裴湘吃东西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顿。</p>

只听埃丽诺继续说道：“南希，你说的邮差艾伯特，就是平常往咱们诺兰庄园送信件和报纸的艾伯特吗？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p>

“是的，达什伍德小姐，我只认识这一个艾伯特，”南希点头确认道，“他今天确实穿了一件黑色衣服。”</p>

“原来，是那个给费拉斯先生送信的邮差呀……”莱斯特嘀咕了一句。</p>

奥德里奇忽然开口问道：“南希，你为什么会认为，艾伯特得到了一笔丰厚赏钱？”</p>

南希急忙回答道：“德维尔上校，这个、这个是我猜的。因为他向我打听老亨利家的时候，听说我买走了最后一份奶油梅子糖，还非常遗憾，艾伯特说他妹妹一直馋那个。呃……德维尔上校，说实话，如果不是发了财，像我和艾伯特这样没什么财产的人，是舍不得买糖果之类的昂贵零食的。而且、而且这也是艾伯特心疼他妹妹身体不好，愿意给她多花钱。反正、反正我是不舍得花钱买老亨利家的糖果点心的。”</p>

奥德里奇平静地说道：“既然他的妹妹身体不好，不是应该尽量攒钱请医生治病吗？”</p>

面对奥德里奇的冷峻面孔，南希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小声回答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德维尔上校。”</p>

莱斯特摸了摸下巴，不知好友为什么忽然开始关注起一个邮差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分析问题：</p>

“也许，那个艾伯特不仅仅是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赏钱，他还有了更多发财的门道，让他有信心赚更多的钱来抚养弟妹，或者照顾家人。”</p>

埃丽诺迟疑道：“是什么样的发财门道呢？我一开始以为是费拉斯先生给艾伯特的感谢费，毕竟他快马加鞭地把信送来了，不过……”</p>

莱斯特接话道：“不过费拉斯先生身旁有约翰·达什伍德夫人纠缠，还要担忧未婚妻的身体情况，显然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如何答谢邮差艾伯特。”</p>

裴湘慢慢咽下口中的食物，对一脸忐忑的南希温声说道：</p>

“南希，多亏你替我奔波了大半天，把各种琐碎的东西都买全了，辛苦了。你去楼下点一些喜欢的食物吧，吃饱之后再好好休息一会儿，看看表演什么的，我付账。在晚上返回诺兰庄园之前，我这里都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来做的。”</p>

意外得到几个小时的放松时间，南希顿时喜笑颜开，她感激地行了一个礼后，十分高兴地离开了。</p>

房间内又恢复成了四人，裴湘拉了拉传唤铃，让这里的侍者送些热茶和点心进来。</p>

奥德里奇沉默地看着裴湘将女仆南希打发走，然后三言两语地岔开了话题，让埃丽诺和莱斯特不再关注邮差艾伯特的事情。他心中原本已经渐渐散去的疑惑再次凝聚。</p>

——邮差艾伯特、来历不明的东方神婆、报恩送钱的帕丁顿和提出假设的玛丽安小姐……</p>

说实话，奥德里奇是不太相信什么命运之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