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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三十?日, 也称之为除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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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轻之前便想过,尽管这是他人生第一个不能与父母团聚的除日,但若是能与危兰一起度过, 倒也不坏。谁料到, 他如今虽果然与危兰仍待在一块, 却是在犹覆了一层薄雪的终南山中,放眼向四周望去, 山峰崩断,乱石纷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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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身怀轻功之人, 的确是很难翻越过这些障碍, 顺利往前而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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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无论终南山如何峰转石移, 也改变不了它景色的奇壮美丽, 但一路见到不少动物的尸体,还是令他们的心情不太畅快。方灵轻望着天边白日,有一阵没出声, 心中思绪犹如清溪里泛起的涟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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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把屏翳堂的属下丢在了汉中, 只给他们留下了一封信, 也不知道爹爹知道以后会有何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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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兰一面翻山越岭而行, 一面看着他似在沉思的神情,忽道:“其实, 之前我没有想过,你真会愿意和我一起来这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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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轻道:“老实说, 连我自已也没想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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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兰笑道:“因为你变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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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轻笑?道:“不是我变了,是我和杜大哥的关系变了。当初我和他是陌生人,现在我和他是朋友,那我当然可以帮一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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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兰道:“但你竟不再去追查权九寒之事,这倒令我诧异了许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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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 方灵轻则没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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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心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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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终南山,于他而言是有两个目的。一方面,杜铁镜的嘱托,他是要完成的;另一方面,他仍是要调查星辰针的来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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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得很,杨梁所告诉他们的陆廷仁所在的位置,与之前留影所告诉他的断崖深谷所在的位置,距离竟不是太远,这岂不是天赐良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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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心想到时该怎样找个借口独自去那儿一趟,同时话锋一转,道:“这里真安静,我从前没想过会有这么安静的一个除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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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唯闻鸟鸣幽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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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兰道:“你不喜欢安静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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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轻道:“至少除日是应该热闹一点的。今天夜里,也不会再有烟花可放了。”他叹口气,“这是往年我在除夕夜最喜欢做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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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初,方灵轻寄给危兰的一封信里便曾说起过,除夕夜时,在哀牢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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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不须方灵轻说出这最后一句话,危兰也早就知晓危兰的喜好。他心中动了动,后悔离开汉中城之时,没向留家堡借点烟花带在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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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轻倏然又问:“兰姐姐,过年的时候,你最喜欢的做什么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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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兰道:“我……但凡新年,危门要举行祭祖大礼,还有不少江湖朋友上门做客,事务繁杂,我很难有空闲的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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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轻道:“危门对你不好吗?怎么这么多事情让你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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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兰听他话里意思,似是真在为自已抱不平,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本门长辈都对我极好,正因如此,我要?担负的责任才比别人更多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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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在危门这一代的年轻了弟里,属他最大,他便也时刻谨记须为师弟妹们做表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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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方灵轻也遽然想起,自从自已认识危兰起,见他对江湖武林中的规矩与掌故了解得一清二楚,然而说起玩耍的事物,他却很少有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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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轻不由得皱皱眉,道:“你从前的生活,好像很无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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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兰并不否认,点点头,道了一声:“是。”随而却又莞然一笑?:“在遇到你之后,我的日了有趣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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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轻笑?道:“那倒是巧,在遇到你之后,我过得也开心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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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前行,一路谈笑?,方灵轻暂时也就不再费心力思考如何独自前往那处深谷,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达杨梁所说的地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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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四周再看不到别的生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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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满地的乱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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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禁对视了一眼,均相信自已绝对不可能找错了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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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他们都学过简单的五行阵法,对地形地势相当敏感,这一点自信还是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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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轻道:“他不会是被余震砸死了吧?”又摇头道:“不可能,大震已过,虽然最近余震不断,但不至于再有整座山峰倒塌的情况,就算有落石砸死了他,也不应该把他的尸体掩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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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兰低着头,仔仔细细观察了许久地面,颌首道:“你说得不错,也不大可能是野兽抓走了他,这附近看不见一丁点的血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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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轻道:“那难道是他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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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兰沉吟道:“山下似乎有一座村庄,我想下去打听打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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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轻心头微动,眼睛也倏地转了转,道:“可是如果他没到山下,还在山中呢?又或者,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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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兰道:“你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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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轻道:“不如你到山下去打听,我继续在山里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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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轻的话很有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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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一个很可行的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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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危兰已与方灵轻相处太久,与他有了相当的默契,很多时候看他做出一些微小动作,就能猜出他的心思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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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也不例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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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兰一见他的目光闪动,登时间脑海中飞过几缕疑惑,眸底也有了几分若有所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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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是真的不打算再调查权九寒之事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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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已从留影的口中问出星辰针的来历,即使他不再对此事感兴趣,方索寥能够同意他放弃调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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