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胡弩镇风云（7）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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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黄昏前骑兵伙的遛马比以往早了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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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胡弩镇军堡出发，越过水浅处的胡弩河后便沿着胡弩河、喀拉喀什河南岸向东奔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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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面约莫十五里的地方，有一条发源于南面大山的河流注入喀拉喀什河，以前唐军在这里设置有一处戍堡（后世三十里营房），不过眼下却荒废了，骑兵伙在这里停了下来，以往到了此时，孙秀荣肯定带队往回返了，但今日却有些不同，他让元丰带着骑兵伙回去了，却将聂峰留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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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的喀拉喀什河中游一带，黄昏时分的气温骤降到零度左右，不过孙秀荣、聂峰两人都是熟视无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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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南边山谷之间，一到八月份，就会不断有从两侧大山上刮来的强劲冷风，冷风里夹杂着干草、灰尘和雪花，加上极高的海拔，一般人到了这里肯定抵挡不住，但这两人明显不在此之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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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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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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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还是在象雄那边，应该姓聂叙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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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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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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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长，不瞒你说，聂叙只是我的姓，名字是四个字，叫魏摩隆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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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摩隆仁？”，孙秀荣详细学习过象雄文字，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长长的河谷”，在葱岭高原时，他在十余岁去自家百里的林地砍柴遇到聂叙丹樨的马贼伙后，经常见到他们本来好好的，突然间会匍匐在地，面向西方顶礼膜拜，那时，他们嘴里哼唱的就是“魏摩隆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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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还是从聂叙丹樨嘴里，他大致了解了到底是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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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很久以前，苯教的起源地是在象雄故地（后世阿里地区）以西的很远地方，据说就是在波斯，那里有一条长长的河谷，在象雄语里就是“魏摩隆仁”，后来他们抵达冈底斯山脉之后，也会将冈底斯山北麓的狮泉河河谷称为“魏摩隆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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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故国被吐蕃人占据后，魏摩隆仁既代表了圣地（苯教），又代表了“故乡”的意思，难怪逃到于阗镇的聂峰会有这么一个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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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丹樨是什么意思？”，孙秀荣突然问道，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聂峰的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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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聂风却是神色若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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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也是聂叙氏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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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峰神色一凛，不过也只是略一停顿，“这两个名字的组合，按照家族的传统，只可能是给嫡系后裔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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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聂峰的内心却在想着，“伙长这是什么意思？他似乎对象雄语颇有研究，是了，聂叙丹樨带着马贼队伍在葱岭高原一带，虽然一直严守秘密，但他的队伍里也不尽是忠贞之辈，总有一二熬不住的，多半将丹樨的情况泄露出去了，作为一个在葱岭高原长大的人，伙长知道他的名字恐怕也不稀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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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被孙秀荣看在眼里，他决定趁热打铁，“听说聂叙丹樨就是那一伙马贼的头目，边中丞、白镇将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你是象雄人，应该知晓他们的习性，以你来看，该如何处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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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峰说道：“此事职部也知悉了，听说要让伙长带队去喀喇昆仑山口附近去埋伏、清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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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看法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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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职部一切唯伙长马首是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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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今日吾将你一人留下来，自然是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因为聂叙丹樨一伙都是你的族人，若是将你带上，对于唐军来说也是有风险的，故此，在此之前必须开诚布公，你若是记挂族人安危，就不要去了，若坚持要去，就必须严格遵守号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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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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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你是象雄人，又长期在阿克赛钦一带待过，吾才要听听你的意见，若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那自然是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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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峰突然扑倒在地，双手合十向西方磕了一个头，口里也念念有词，但并不是那什么“魏摩隆仁”，而是孙秀荣听不懂的词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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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聂峰才重新站了起来，“对不住了，在这两个月里，我已经知晓伙长是一个军纪严格，赏罚分明，一看就是要做大事的人，我聂峰虽然比痴长几岁，但哪方面都远远不如，我是真心敬服伙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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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尊重白镇将，说起来整个胡弩镇，所有的人都差不多，但伙长明显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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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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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长武艺高强，但又会读书识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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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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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长，眼下吐蕃人占据象雄故地后，将大约两万户迁到了藏河河谷，藏河，是吐蕃人的根本之地，包括逻些城在内的重要城堡都在这条河谷上，这条河谷长约千里，是吐蕃人最多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