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温馨的小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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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大门打开，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不紧不慢踏了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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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一个人，姿态轻松，好像怀中不过一片轻飘飘的羽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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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寒佳豁然抬头：“你是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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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他的身形一滞，声音也僵在喉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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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他，屋内的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眼神从最初的愕然变成迷茫……最终，一片空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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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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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大门，缓缓合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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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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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路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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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缓缓坠入井底，被冰冷的水淹没。模糊的人声自水面落下，沉至路栀身边，隐约而遥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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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醒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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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无声地环绕过他，像藏起自已珍贵的宝物，细密而珍惜地将他包裹，不留一丝缝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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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该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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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扬低缓的男声落于耳畔，温柔如情人间的呓语，却清晰可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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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骤然退去，世界的喧嚣回归，路栀睁开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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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枕在一个人的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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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眼眸极黑、肤色极白的青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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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正垂眼注视路栀，见他醒来，冲他微微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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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嘴角缀着笑意，但那浅薄的笑意，却未达深不见光的眼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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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长久盘踞在潮湿黑暗中的阴冷生物，哪怕暴露在光下，也未能褪去周身森寒冷涩的气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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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的声音却又轻又甜，尤其是喊路栀的时候，语气就像浸了蜜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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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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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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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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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反应，他怎么会躺在这人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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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昏过去了吗……因为ST综合征，他确实会经常没缘由地昏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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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进入梦魇后，他的身体已经回退到三个月前的状态，不至于那么虚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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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之前发生过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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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刚刚睡醒，从房间里出来，检查了一下窗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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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然后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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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眉心蹙起，有什么零碎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他努力地想要抓住其中一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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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忽然抬手，冰冷修长的手指贴在路栀额间，轻轻按揉他的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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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又头疼了吗？”青年声音温温柔柔的，“我给你揉一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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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微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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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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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也没记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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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漂亮如碧湖山水的墨色眼眸浮现些许茫然，被青年捕捉，令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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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藏在心底见不得光的果实，悄然孕育出一株阴暗的枝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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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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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的女声响起，是蹲在旁边的沐寒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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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刚才你差点掉进井里，还磕到脑袋，让我们担心了好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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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愣了一下：“我掉井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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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为听到沐寒佳的话，他才意识到自已居然还躺在青年腿上……立刻坐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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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被他占有的温度离开，青年微微眯眼，深黑眼眸里划过一丝冰冷的不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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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寒佳忽然打了个哆嗦，心说怎么突然变冷了，搓搓手臂：“是啊，好在黎零拉住了你，不然你就真要摔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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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黎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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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他下意识往青年那边看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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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零眉眼弯弯，与他对视：“学长，下次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我会心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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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学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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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想问自已什么时候多了个学弟，但望见黎零那双深黑如夜的眼眸，又有些恍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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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他忽然想起自已在大学时，确实有个关系很近的学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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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一场学术交流会上，他偶然认识一个比自已小两岁的男生，两人一见如故，聊得很投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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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那个男生就天天黏在他身边，一口一个“学长”地喊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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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大学毕业，各自去往不同的城市，他的家里又遭逢变故，很少再有联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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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黎零眉眼含笑，目光专注，深黑眼眸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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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模样和当年那个乖巧黏人的学弟……逐渐重合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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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怎么了？是磕到脑袋，把我给忘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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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零大概是见路栀迟迟没有说话，又凑过来，眼神里带了几分委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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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过，不会忘记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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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回神，看着黎零近在咫尺的脸，下意识抬手，摸摸他的脑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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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忘了你，”路栀声音温和，“只是我刚刚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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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零“哦”了一声，像得到心爱糖果的孩了，嘴角一下了扬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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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冰冷脸庞埋在路栀温暖颈侧，在这个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眸猝然深如墨染，没有一丝眼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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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动作却十分亲昵，像撒娇一样，黏着路栀轻轻蹭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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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学长不会忘记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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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沐寒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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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眼睛要被闪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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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后，路栀从黎零口中得知他们昨天刚刚重逢，在这个副本里认出彼此，晚上还睡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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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并没有这段记忆，但沐寒佳有，除他之外的邵健豪等人也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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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未对黎零的出现产生过怀疑，因为在他们的记忆里，这个青年确实是和路栀一起来到梦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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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肯定是磕到脑了，不太清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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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零有点心疼地抬手，再次轻按路栀额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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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再躺一会？我守着学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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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像浸了冰水，没有一丝温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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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微微一默，随即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被磕傻了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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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零说他是为了检查花园里的洋娃娃尸体才不小心在井边摔倒，而当他问及他们是否发现了什么的时候，黎零只是摇头，表示那里什么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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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胡混他们还在餐厅里吃早饭，路栀看了眼墙上的布谷鸟钟表，发现指针已经走到九点，这些人还没吃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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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我想搜查一下这栋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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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零微笑：“好，我陪学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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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混赵川野几人听到这话，依旧木然地坐在餐桌边，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点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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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半点要挪动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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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寒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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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混吃等死的一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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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着楚岚岚来到路栀身边：“我们也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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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道阴冷森寒、仿若零度之下的视线盯住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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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寒佳登时毛骨悚然，蹿起一身鸡皮疙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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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他想去探究那道视线的来源时，却只见到黎零言笑晏晏地跟在路栀身旁，两人一起往楼上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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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错觉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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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寒佳在原地愣了几秒，直到楚岚岚询问，才回神跟了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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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只是错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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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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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走廊，挂着一个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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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框里是一幅简笔画，用小孩涂鸦般的线条，勾勒出一家四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