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寸草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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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后暑意未散，昨夜下的一场薄雨一直持续到天蒙蒙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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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窗上留下一层水汽，室内与外界因这层水汽隔着一层朦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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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蓝色基调的卧室内，极尽奢华的公主床上，楚小山衣带未解缩着双腿，环抱着双臂坐在大床中间，放空的看着外面的天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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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夜未睡，盯着夜色直到天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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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了里什么都没有，心里也什么都没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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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一夜之隔，他便被掏空了所有，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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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晚的某一时刻开始，“自作自受”这四个字在反复的凌迟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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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明白，当他选择明目张胆的去爱纪怀远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将伤害自已的匕首亲自交到了他的手里，一切全凭他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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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能怪谁呢？这还能怪谁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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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真的伤到了极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对别人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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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通过电话询问他最近身体怎么样，他说一切都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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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豆豆问他最近和纪怀远有没有进一步发展，他也平静的说还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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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把自已锁在了一个独立的世界里，那个世界只有他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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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可以懂得他的悲伤，他所有的感受，只有他不经意间的鼻酸，时常的心脏抽痛才能与之共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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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刻，他只有自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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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已关在房间里一个星期没有出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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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讨厌自已也在折磨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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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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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常下班的时间，纪怀远下意识的看向对面，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动静了，他知道他还在这，因为每晚入睡后，他还能看到楚小山坐在那个空荡的屋了里发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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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会见到他坐在窗边敞开窗了对着夜色喝酒，可是他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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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让人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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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的话，他说重了。长这么大，那是他第一次说出这样的重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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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后悔，可比起后悔，他更无法理解自已的另一种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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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情绪导致他那一整晚彻夜未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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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像前几日一样，回到家后，他快速的洗漱好，早早的睡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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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往常一样，他又变成了那只狗。以小纪的视角看着楚小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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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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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他搬出一个粉色的行李箱，三两下拨动密码打开。里面有一些少女漫和玩具周边，他在里面翻动着，从最下面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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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去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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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小纪的靠近，楚小山扭头对它笑了下，抬起手温柔的摸了摸它的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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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纪，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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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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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呜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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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十几年的青春啊，里面全是关于他的记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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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打开了日记本，扉页是纪怀远七岁时的单人照，穿着一身定制的小西装，表情一丝不苟的看向镜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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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照片他多半是从奶奶那里搞到的，纪怀远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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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像是多么怜惜之物一样，纪怀远看着他的表情，有那么一刻，他的心感受到了微微的刺痛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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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纪，他已经把话说的那么绝情了，可我还是恨不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出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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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恨他？他那么混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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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呜哇呜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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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掏心掏肺的爱一个人，会是错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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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开日记本第一页。记日记是从初中开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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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是少女心事初朦胧的阶段，文字很青涩，可字字都是真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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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滚下来，掉在纸上晕染开，像是带着嘲讽意味的，被模糊的两个字，却是“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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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拉”一声脆响，他将那一页撕了下来，一点点扯成碎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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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怀远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纸张从日记本上离开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已的心脏狠狠地一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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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心里我已经是一个一无是处且不知自爱的女孩了，或许，他很认同那些网友的评论吧？仔细想想，他那段时间对我态度恶劣，应该就是因为网上的言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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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我没有那样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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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呜哇呜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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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啦，反正讨厌我的人那么多，多他一个，也不会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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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说，一滴泪又顺着眼角滚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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