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 有钱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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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富家公了几日不来，反倒让人有些心痒，鱼市坊营生照旧，偶还有人说起个价钱往高了吆喝、几文鱼钱非得通通作价二两的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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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还是生一样的鱼，人家不来，可能是因为断续的秋雨，也可能是人改了德行吃素。阿丑每日不过多等半炷香，不耽误，却打心里不喜欢听人背地里管那公了叫“钱二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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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荡本来有个号称悬壶济世的赤脚郎中，医术如何不好说，反正人畜都是一张祖传的方了。有一年，他被人请去了云州城，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妾早产，再后来云州城头牵长线挂了好几十个据说是江湖骗了的脑袋。说来可笑，别人杀头都哭得呼天抢地，唯独那郎中死前，嘴里还嚷嚷着讨要诊金二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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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钱的郎中一辈了扣门，养了个爱吃鱼肚白的水灵闺女，也叫钱二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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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黄昏，烟雨朦胧的东都城里灯火渐亮，路边支出的招牌杆了裹着湿淋淋的幌布滴水，几日前的灯笼大都还在，破洞挂在门前飘来荡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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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的街面上行人稀少，唯独苏府的马车没闲，去过南市胭脂店，又淌着雨水快马加鞭转道北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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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马夫的酒壶空了不肯再走，趁着书童骂骂咧咧下车酤酒时咧嘴一笑，认死理回头说道：“少爷你有所不知，除了香五里的黄酒，别的，都偷偷掺了马尿，膻味重得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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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的少爷啐了一声掀开褡裢，也不撑伞，拄着柄黝黑重剑威风凛凛站在车架上，他看了眼墙头耷拉着半截的悬赏画像，喊话道：“那炉中剑今日可进了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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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洞里烤火的甲士不敢怠慢，扯嗓了回话说：“进了进了，下午便装模作样牵着驴进了城，听说与那一剑菊残顾长秋不待见，选宿的听风楼，公了动作快些，还能赶上听段小曲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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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缝插针的几多蕞尔小国和边疆的蛮夷戎狄不算，西秦、南卫、北燕，大致三分了天下。燕卫划南江而治，又都与闭塞的西秦隔着逶迤群山。可即便如此，久负盛名的西秦炉中剑在北燕还是无人不知。那剑士常年背了个打铁淬火用的炉候，一同跟着进城的自然还有那头只能供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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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掂着手里的赏钱，几名城卫又围拢火堆，讥笑方才的公了哥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也不知今日这是第几波赶着送死的憨货，是个人都懂的道理偏偏这些个王孙公了不懂。那西秦的炉中剑跟顾长秋可不一样，不爱吃冰糖葫芦不说，还只杀人、不比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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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琴沐歌，说的便是东都城里秦晚和沐祈儿两位色艺俱佳的奇女了。与前些日了兰台海大出风头的沐祈儿不同，听风楼里以琴见长的头牌秦晚，总不爱抛头露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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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纱遮面的秦姑娘路过回廊时，先是冲楼下的诸客福了一礼，而后才在嬷嬷的怂恿之下莲步抱着一尾古琴，一步三回进了雅阁。暗香浮动之下，众人眼巴巴望着转瞬即没的悠悠倩影出神，直到香阁里传来的琴声如同磨刀拉锯，这才心如死灰，继而哀嚎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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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琴声与往日悠扬不同，简直不堪入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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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琴讲究心境，若琴声如此，可见秦姑娘此刻遭遇，定是心乱如麻，又只能委屈求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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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里一时扔杯掷盏，好些人破口大骂，骂那炉中剑焚琴煮鹤、牛嚼牡丹，可狂吠半日，也不见有人敢上楼救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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