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4 相府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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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台海那汪让人浮想联翩的碧水本名憃心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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憃心湖湖心有岛，岛生异石，又遍植奇花，通幽处建了诸多楼台水榭。这般千好万好的去处自然成了整日里粉红黛绿、娇歌燕舞的销金窟。于是，那些耽乐无节的文人墨客后来又给憃心湖取了雅名兰台海，既是应景赞那湖水辽阔如海，也藉此凭吊了一番昔年兰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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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隐约，脚下清濯缨、浊濯足的湖水接连天边，片片白雪自九天抖落，洋洋洒洒，又一遇湖水全都化了晶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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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兰若楼最好的景致，便是春雨如烟、冬风起絮。清酒一杯人依楼，苏少爷站在兰若楼悬廊之上举目眺望，觉得美则美矣，可惜，这酒不如香五里浮糟的黄酒喝得过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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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兄微醉，跌跌撞撞自旋梯而上，他扬了扬酒壶道：“锦弟可得当心，当日那豹一抱便是从这悬廊上跳的楼，非但没落在水里不说，还是脸先着的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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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闻言先是一笑，而后俯身去看，廊高数丈，为何那豹一抱摔下去还能活蹦乱跳让人百思不解，但至少脸皮肯定不薄，退后半步往阁楼里望去，那豹公了肿着半边脸果然正跟人推杯换盏，看起来依旧风度翩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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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东都城里的豹公了，可比他那履职兵部尚书的爹出名得多，据说当年也是争风吃醋昏了头，才一跃成的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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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沐祈儿真生得倾国倾城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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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弘毅咽下口中酒水，道：“东都城里晚琴沐歌的说法堂弟肯定知晓，与那秦晚终日敷着轻纱不轻示于人不同，这沐祈儿不仅声如天籁，模样长得更是……呵呵，我他娘也不知道！堂兄念的书不多，也没那本事进得去三楼，不过你也见了，兰若楼里即便寻常女了那都是红艳的酥骨、青翠的灵动、墨白的素雅，可说各有各的好，要是那头牌女了沐祈儿反而是个丑八怪，砸了自已招牌不算，岂不还成了千古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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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有说有笑，入了二楼厅堂坐下便听龟公喊道：“燃香过半，可还有自珍的佳作，诸位公了万莫只顾着贪杯，辜负了祈儿姑娘他一片芳心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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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高台设案焚了一炷香，果然已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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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弘毅叹气问道：“堂弟可要一试？”见人摇头，也不强求，他独自埋怨说兰若楼里的臭规矩太多，可转瞬又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祈儿姑娘越是如此，越勾得人心里痒痒，可惜了，自已胸无二两肉不说，也无半点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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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兰台海最好的勾栏，兰若楼的确有规矩，譬如有钱可入一层，有势可入二层，而有才方可入三层。那头牌女了沐祈儿每日安坐三层香闺，说是只招文采出众的锦绣公了为入幕之宾。但这般雅趣不仅不惹人生厌，反而引得人趋之若鹜，其间道理，大抵跟堂兄说偷和偷不着一般无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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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少爷环顾之下，见四壁挂了很多文人雅士留下的墨宝，又多是历年九月初九兰台海文会时出彩的诗文骈赋。而堂中挂得最高的那幅，正是北燕当朝左相王佑知的一篇《登兰若楼观兰台海赋》。开篇如是：癸亥之秋，九月既望，愚翁与客泛舟游于兰台海之上。碧青雾霭，兽云吞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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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称王翁的左相王佑知，行文历来大气磅砣，洋洋洒洒五百余字，铺采摛文确实蔚为壮观。有此珠玉在前，其下悬的，自无一滥竽充数之作，看得人赏心悦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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