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Day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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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问道：“你愿意和我一起逃走吗？”</p>

洛特怔住了, 他没想到夏油杰会说出这样的话语。</p>

洛特看见了夏油杰再次向自己伸出手——那本是掐住了他脖颈的手掌——粗糙的、带着些茧子的手掌放在洛特的面前，可能是害怕被拒绝，因而那只手掌似乎是微微地颤抖着。</p>

夏油杰的手掌上沾着些墨水的痕迹, 是刚才夏油杰帮自己擦拭嘴角的时候沾到的。</p>

过去的承诺终于实现了。</p>

洛特哽咽起来, 他的喉咙干涩, 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只能张开嘴唇, 无声地说道：“好。”</p>

洛特握住了夏油杰的手。</p>

他在那一瞬间听到了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p>

好像是将破碎的玻璃捡起来，用胶水粘连起来, 勉强地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p>

洛特随即拥抱住了夏油杰，他没有顾忌夏油杰身上沾着的鲜血, 即使血的味道并不好闻。</p>

他们在房间里紧紧相拥，谁也不愿意先松开手。</p>

没有人说话，安静的房间里只回响着交织的呼吸声。</p>

被紧紧抱住的感觉并不好受，几乎令人无法呼吸，却是无法想象的甜蜜，曾经支离破碎的信任好像在这一刻被粘合起来，拼成了心的形状。</p>

洛特伸手环住了夏油杰的脖颈，他仰起头朝着夏油杰望了过去。</p>

“杰, 我答应你。”洛特说道，“我们一起逃走吧，到远远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p>

夏油杰低下头，说道好。</p>

夏油杰给予了无比郑重的承诺, 即使现在他也不知道前方的路到底该怎么走。</p>

夏油杰扯起嘴角,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好像要将压在身上的负担全部卸下去。</p>

夏油杰说道：“洛特。”</p>

“我不会成为那个先松开手的人。我……”夏油杰的手依旧在颤抖着, 他回忆起了刚才，只差了那么一点点的时间，他就要杀死洛特了。</p>

洛特点了点头，他再次笑出来，说道：“我相信你的，杰。”</p>

“是最后一次吗？”</p>

洛特踮起脚尖，他亲上了夏油杰的嘴唇。</p>

是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漫长的亲吻。</p>

嘴唇被细细地吻过去，甚至轻微地啃咬着，却又像是催促一般，在洛特张开了嘴唇的时候，对方的舌头也侵/入了他的口腔，使得洛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p>

唾液被交换，好像是冰淇淋味道的，甜甜的，如果做比较的话，或许比蜂蜜还要甜一点，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好的味道。他的牙床被舔/吻过，每一处都是。</p>

洛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腰身被揽住，死死地被夏油杰握在掌心。</p>

有一瞬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过，并不是痛苦的。</p>

在被放开的时候，洛特才睁开了眼睛，他抬起头，朝着夏油杰再次笑出来。</p>

像是两个人之间的隔阂被解除了，洛特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微笑的样子很漂亮，想让人藏起来——在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发自内心笑出来的时候。</p>

夏油杰没有追问那个问题的答案，就像洛特没有去询问夏油杰身上沾着的鲜血是从哪里来的一样。</p>

洛特的白衣服因为刚才的那个拥抱而沾上了未干涸的血液，鲜血顺着衣摆滴落到地上，渗入了木质的地板里。</p>

夏油杰低着头，他狭长的眼睛眯起来，说道：“该走了。”</p>

洛特点了点头，他被牵着手带出门，他呼吸着空气，嗅到了自己身上沾上的血腥味。</p>

一起逃走了。</p>

一瞬间，他以为这会是私奔一样的感觉。</p>

……</p>

“哈？”</p>

五条悟站在原地，他苍蓝色的瞳孔因为不可置信而瞪大了，说道：“什么，杰叛逃了？”</p>

“在那里残留的咒力，是归属于他的咒灵的。”夜蛾正道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叹了口气，说道，“一切事实都证明，是他杀了所有村民，然后逃走了。”</p>

“他在东京的家里也空了。”</p>

“这不可能！”</p>

五条悟说道：“他——”</p>

夜蛾正道又叹了声，说道：“我知道你无法相信，实际上我也是……”</p>

夜蛾正道放下按住自己太阳穴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可能实际上，我们都不了解他。”</p>

五条悟在原地站定，他看着夜蛾正道从位置上站起来，年长者走着离开，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p>

在这时候，五条悟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p>

五条悟接起了电话。</p>

在听到对面所说消息的那一刻，他立刻回过头，朝着里面所给的方向过去。</p>

为了尽快到达，五条悟甚至还发动了术式。</p>

横滨的街道上。</p>

夏油杰站在一家甜品店的门口，他的黑发半扎成丸子头，剩余的发丝则是披散下来，落在肩上，他穿着一身休闲的长袖衬衫，显得格外惹眼。</p>

在轮到他的时候，夏油杰上前一步，比出手势，朝着店员说道：“铜锣烧，还有可丽饼。”</p>

没有过片刻，夏油杰接过店员从里面递出来的甜品包装袋，他转过身，神情休闲，不像是一个正在被通缉的、罪大恶极的叛逃诅咒师。</p>

在回过头的片刻后，夏油杰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盯着自己的五条悟。</p>

人群流动着，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睛看向夏油杰，几乎是质问般：“杰，为什么那么做？”</p>

夏油杰微笑着，叹了声气，说道：“是悟啊。”</p>

“你不都知道了吗？”在说话的同时，夏油杰指了指五条悟的口袋，那里装着五条悟的手机，随即他又说道，“因为我要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p>

“这种世界怎么可能存在？”</p>

夏油杰笑了下，他耸肩说道：“谁知道呢？”</p>

“我不是小孩，我没指望谁都能理解我的理想。”</p>

五条悟几乎是喊出来的，他问道：“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目标你就杀了他们？”</p>

夏油杰眯起眼睛，他的眼尾因为不悦的皱起眉头的神情而下压，他说道：“既然决定要做了，就没有谁是不同的。”</p>

夏油杰走过去，在路过五条悟的那一瞬间他被抓住了肩膀，五条悟看着他，神情显得有些不可置信，他问道：“你在东京的公寓里空了，辅助监督过去的时候门口沾着血，你真的连他也杀了？”</p>

“是的。”</p>

夏油杰不着痕迹地错开了五条悟的手掌，他提着甜品袋绕过去，过了片刻他停住了脚步。</p>

夏油杰没有回过头，他说道：“洛特会理解我的。”</p>

如果仔细些、认真些看他，就能发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在轻微地颤抖。</p>

事实上，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夏油杰的手掌不自觉地打抖着，手指间抓着的甜品袋一时间差点没有拿稳，几近脱出手掌。</p>

夏油杰听到身后压抑着的喘气声，似乎是压制着愤怒的声音。</p>

夏油杰嗤笑了一声，他没有回过头，说道：“想杀就杀吧，悟。你的选择都是有意义的。”</p>

人群来往着，最后，五条悟看着夏油杰消失在了人群里。</p>

过了片刻，夏油杰来到了一栋房子前。</p>

他轻轻敲了一下门。</p>

里面的人似乎是听见了声音，小跑着过来了，门很快就打开了。</p>

菜菜子从里面探出头来，在看到外面的人的时候，她笑起来，说道：“夏油大人。”</p>

夏油杰点了点头，他伸手摸摸了菜菜子的头发，将甜品袋里的可丽饼拿出来，递过去。</p>

菜菜子笑着，说道：“谢谢夏油大人！”</p>

“相处的，怎么样？”</p>

菜菜子点了点头，她说道：“很好。但是夏油大人，洛特他不是也看不见咒灵吗？”</p>

夏油杰“嗯”了声，说道：“不，他是不一样的。”</p>

随后夏油杰绕过菜菜子，走进了里面。</p>

菜菜子关上门，她回过头，咬了一口手中握着的可丽饼，她看见夏油杰走到了客厅里。</p>

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放着，声音有些嘈杂，在过去的时候夏油杰瞥了一眼屏幕上的讯息，是毫无价值的、随处可见的垃圾广告。</p>

洛特坐在沙发的正中，他似乎是睡着了，他的呼吸很轻。</p>

美美子坐在一旁，她抬起头朝着夏油杰笑了下来，像是打招呼。</p>

夏油杰走到了正中的沙发上，坐下，他将剩下的可丽饼拿给美美子。</p>

美美子接过可丽饼，她从沙发上跳下来，似乎是跑去找菜菜子了。</p>

随后，他伸手将袋子放在桌上，伸手将洛特身上盖着的毯子拉上了一些。</p>

夏油杰的动作很轻，但是洛特还是惊醒了。</p>

洛特像是做了噩梦一般，颤抖着，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细密的汗水顺着他的额间滑落，在睁开眼睛看到夏油杰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却在之后被抓住了手腕，被迫将面前的人看清楚了一些。</p>

夏油杰低下头，他散下来的黑发随着动作在身后摇晃着，他扯起嘴角，在微笑的同时他握住了洛特的手腕，凑得更近了些。</p>

洛特的眼睛骤然瞪大了，他看着面前的夏油杰，瞳孔一时间因为惊慌而无法聚焦，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在自己面前的是谁，之前又发生了什么。</p>

洛特渐渐放松下来，他舒出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了夏油杰，说道：“欢迎回来，杰。”</p>

夏油杰的手掌从他的手腕处上移，继而抓住了洛特的手指，摆出十指相握的姿势，然后他将两人的手掌放下。</p>

夏油杰说道：“在做噩梦吗，洛特？”</p>

“是的。”</p>

洛特说道：“我们真的逃走了，对吧，杰？”</p>

夏油杰说道：“嗯。”</p>

随后，夏油杰拥抱住了洛特，他说道：“我们已经离开了。”</p>

洛特看着自己面前的夏油杰，一瞬间他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夏油杰并不真切，他眨着眼睛，告诉自己噩梦已经过去了。</p>

洛特将脑袋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了夏油杰身上的味道。</p>

没有血腥味。</p>

于是他放松了下来。</p>

夏油杰说道：“但是洛特，最近你睡的并不是很好吧。”</p>

洛特解释道：“是因为没有安眠药。”</p>

夏油杰收敛了笑容，他的另一只手触碰着洛特的脸颊，说道：“可是洛特，你之前偷偷藏起来了药，想自杀，不是吗？”</p>

“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