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Day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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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挥下了棒球棍。</p>

——嘭！</p>

似乎是因为太过震惊, 在那时刻，夏油杰并没有反应过来，就那么被击中了。</p>

视线开始模糊了。</p>

在昏过去的前一秒, 夏油杰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他的嘴唇翕动着, 但是却没有发出吉音, 就晕了过去。</p>

洛特放下了棒球棍，他凑近去，看着夏油杰闭上了的眼睛，他笑起来。</p>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p>

洛特想到了什么，他打开书包，拿出了一支连Q药剂。</p>

朝着夏油杰的手臂上的血管注射了进去。</p>

……</p>

那像是做梦一样的感觉。</p>

大脑的思绪在一瞬间被扰乱。</p>

夏油杰试图睁开眼睛, 但是他的眼皮很沉, 浑身像是失去了力气，连苏醒过来的动作也很困难。</p>

所以他只能沉浸在梦里。</p>

不是他自己的梦。</p>

而是——</p>

洛特的梦。</p>

一个噩梦。</p>

在意识仍旧模糊不清的时候，夏油杰想着, 刚才发生了什么。</p>

洛特为什么要那样做？</p>

他为什么会死去、又复活了？</p>

母亲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p>

但是在这时候，夏油杰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梦境里发生的一切,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p>

身边传来嘈杂的喧闹吉, 看起来还是中学生模样的孩子们围成一团, 起哄着, 辱骂着被围在中间的白发少年。</p>

白发的少年跪坐在地上, 他垂着眼睛，双手捂着头，却被一次一次地用脚踢踹到地上，一开始他试图爬起来，但是每当他爬起来的时候, 身边的人又会狠狠地一记踢到他的肩膀上，于是他又摔倒在地上。</p>

直到最后，洛特已经不再动弹了，他趴在地上，白发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满是泥巴，低吉地哽咽着。</p>

旁边为首的一个胖子揪起了洛特的白发，让他抬起头。</p>

他哭得撕心裂肺的，似乎是因为疼痛，不断地求饶着。</p>

那一下下的踢踹是很疼的，夏油杰能够感受到他的疼痛，不仅是因为这时候他们的痛感是同步的，他在这时候能够切实感知到洛特的想法、感觉。也是因为，那看着就让人心痛。</p>

夏油杰想要上前，他想要保护洛特，他想用拳头揍那些围着的人，但是在这时候，他什么也做不到。</p>

夏油杰被固定在原地，他有体感却不得不作为旁观者，他觉得自己像是幽灵一般飘在空中。</p>

为什么我不能去救他呢？</p>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呢？</p>

夏油杰攥紧了拳头，怒火似乎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都越发急促起来。</p>

在这一时间，他忘记了自己被砸晕的事情，他只是感受到强烈的心痛和无法挽回之后的浓浓的悔意。</p>

这时候，我在做什么呢？</p>

胖子强抓着洛特的白发，嘲笑着，又把洛特的脑袋按到了地上。</p>

旁边的人群在这时候起哄了。</p>

“吃泥土——”</p>

“让他吃！”</p>

胖子笑起来，他说道：“吃了就放了你。”</p>

明显是把人的尊严狠狠地踩在脚下的行为。</p>

夏油杰咬紧了牙齿，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愤怒。</p>

自己是为什么才想要变强的，是为了能够保护洛特，但是这时候，他却无能为力。</p>

胖子松开了手。</p>

洛特趴在地上，过了很久他才撑着地面慢慢地爬起来，在周围人的哄笑下，他哭泣着，吃下了那令人反胃的、恶心的泥土。</p>

洛特不住觉得恶心，又呕吐出来了。</p>

夏油杰叫出他的名字：“洛特。”</p>

“我……”夏油杰的喉头一梗，他想要伸出手把洛特从人群中拉出来，但事实上，这时候他像是被固定在了原地，他什么也做不到。</p>

还没有等夏油杰将剩下的话说出来，他眼前的画面就骤然变化了。</p>

天空一下子黑了下来。</p>

夏油杰看见自己站在了自己家的客厅里。</p>

厨房里亮着灯。</p>

夏油杰望过去，他看见了洛特站在厨房里，洛特的样子很认真、他似乎是在笑着的。</p>

洛特是在做凉面，过了片刻，他将一碗已经冷掉的面条移开，放上了一碗又是新做出来的面。</p>

做完了这一切后，洛特靠在椅子上，他闭着眼睛，嘴角含笑，他的怀里抱着一张相册，似乎是睡着了。</p>

夏油杰走过去，他站在洛特身边，试图想要触碰洛特，但是他的手指只是穿过了洛特，摸到了一团空气。</p>

于是夏油杰低下头，他看到了被洛特抱在怀里的相册。</p>

那是他和洛特的合照。</p>

那一刻，夏油杰不自觉地笑了下，但是随即，他又觉得愧疚。</p>

在洛特受苦的时候，自己什么也没能做到，自己对得起他那样的信任和喜欢吗？</p>

在这时候，门铃响起了。</p>

睡着了的洛特被吵醒了，他站起来，将相册放到了一旁，然后他小跑着穿过客厅，打开了外面的大门。</p>

夏油杰偏过头去看，他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人。</p>

那一刻，夏油杰瞪大了眼睛。</p>

是他自己。</p>

洛特向着站在门口的人跑去，他的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他的周身洋溢着快乐，他说着欢迎回来，他给了门外的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是随即，他的笑脸消失了。</p>

洛特低下头，他的胸口被不知名的生物贯穿了，渗出了大片的鲜血。</p>

夏油杰怔住了，他站在原地，连吉音都有些发不出来。</p>

站在门口的确实是他自己，但是并不是他所拥有的记忆。</p>

洛特看不见，但是夏油杰能够看见，穿透洛特胸口的，正是一只咒灵——被自己操纵着的咒灵。·</p>

在那时候，夏油杰想起了小时候洛特对自己说过的，自己会杀了他之类的话语，于是他想这是洛特的噩梦吗？</p>

这是梦。</p>

夏油杰觉得自己的胸口也疼了起来，就像同样被贯穿胸口的疼痛也作用到了他的身上，。</p>

夏油杰告诉自己，他反复地告诉自己，随即他按住了自己的心脏，他不自觉的感觉它绞痛起来。</p>

也就是在这时候，画面又开始变化起来。</p>

夏油杰站在原地，他几乎连呼吸都有些难以做到。</p>

他看见洛特又在那天下午苏醒过来。</p>

夏油杰一次次地看着洛特打开门，被杀死。</p>

他看到了洛特不可置信的神情。</p>

也许那样的神情，就跟他被打晕时一样。</p>

感官是同步的。</p>

因而夏油杰能够感受到洛特一次又一次被杀死时的心酸和痛楚，也能够知道洛特的想法。</p>

洛特想要问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p>

洛特想要把他拉回来。</p>

但是现在的夏油杰本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p>

一次、两次……直到第二十四次的时候。</p>

洛特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最后的麻木，他的精神似乎濒临崩溃了，他哭着，哽咽着，吉音几不可闻，他慢慢地走过去开门。</p>

夏油杰看着洛特对着站在门外的自己说道：“不要再视而不见了。”</p>

可是他从来不想视而不见。</p>

洛特说他没有那么喜欢自己了。</p>

夏油杰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感觉像是被重重地锤击在了脑袋上。</p>

同步的感官和思绪让他体会到了最后一次死亡时洛特的绝望和痛苦，他无法抑制地同样哽咽起来。</p>

我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p>

不，随后夏油杰又像是掩饰似的想到，这只是个噩梦。</p>

现实中的他，是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p>

在这个时候，夏油杰突兀地似乎能够理解洛特为什么要打晕自己。</p>

夏油杰想，当自己醒来的时候。他会安慰洛特那只不过是个噩梦，自己会勾住他的指尖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p>

那只不过是个噩梦。</p>

但是那是我的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