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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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临秋在车上睡着了。</p>

静悄悄地, 像飞鸟收敛翅羽蜷好那样，倚着车窗浅浅睡着。</p>

偶尔汽车驶过石子或减震带，座椅连带着一瞬震颤, 男人会略一偏头调整姿势，但仍呼吸依旧细微绵长, 像是赖床一样。</p>

姜忘开后半段时看了他好几次, 内心感觉像发现了个小礼物。</p>

他很喜欢看他不经意时的状态。</p>

有时松散疲倦，有时警戒敏感，但都比模板式的满分老师来得有趣。</p>

只是季临秋睡着时样子太放松了。</p>

他原本就五官清秀, 皮肤白如暖玉，闭眼浅眠时会多几分不设防，看起来很好欺负。</p>

姜忘能感觉到自己破坏欲作祟，悄声谴责自己两秒钟。</p>

一天到晚想什么呢。</p>

他偏回目光，继续注视偶尔转弯的高速公路末端，思绪渐渐走远。</p>

如果将来真的和季临秋在一起了，要不要告诉亲爹亲妈呢？</p>

虽然严格来说，杜文娟和彭家辉如今实际是彭星望的父母，但他已经不知不觉和他们关系密切如家人了。</p>

总归是要说一声的，哪怕对方有些惊讶反感，但瞒着不是他行事风格。</p>

那星星呢？</p>

姜忘自后视镜瞥一眼摇头晃脑听周杰伦磁带的小屁孩, 觉得荒谬又好笑。</p>

我谈恋爱了, 要不要告诉小时候的我一声？</p>

彭星望离他们最近, 以后估计最容易感觉到一些什么。</p>

最好还是等他再长大些, 十七八岁那会儿慢慢解释。</p>

——以及顺带等他二十七八岁时想法子圆上‘大侄子过分像我自己’这个怪问题。</p>

季临秋睡醒时天已蒙蒙黑, 有些茫然地轻哼了一声，眼睛雾蒙蒙地往一侧看。</p>

“大概还有八分钟到酒店，”姜忘拿可乐罐冰了一下他脸颊, 笑得蛮坏：“醒了没？”</p>

季临秋轻嘶一声，右手接了可乐冰他脖颈。</p>

姜忘佯装被影响到：“哎哎，开车呢！”</p>

周六他们起了个大早，七点半抵达裕汉游乐场买票口，八点整第一批入园。</p>

这个时间段卡得很好，通票在手玩什么都免费，趁着人少还能把喜欢的项目玩上好几遍。</p>

很多项目硬性要求小孩一米四才能入场，好在彭星望这半年里能吃能睡长得快，将将长到1米38。</p>

撒个娇卖个萌，检票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进去了，只叮嘱说家长要看好，注意安全。</p>

比起小城市的简陋设施，主题乐园走心太多。浅薄荷色屋顶似沾着奶油，姜饼屋般的礼品店连墙壁都像刷过一层糖霜。</p>

九点以后几波大人小孩陆续放进来，游乐场忽然有了春日集市一般的氛围，喧闹欢腾又轻快。</p>

姜忘留神着小孩不被人潮挤散，买冷饮的空隙让季临秋帮忙代为照看一下，快步走向卖气球的老头。</p>

“麻烦解一个给我。”他随意挑了款，掏钱包时隐约觉得不公平，又特意挑了另一个。</p>

再回来时，先叫彭星望伸出胳膊，把棉绳仔细拴在他的外套袖子上，还打了两死结。</p>

金红气球悠然腾空，浮标似得实况标记小孩儿位置。</p>

姜忘很满意地拍拍小孩儿的海盗帽，又走向季临秋。</p>

后者刚好在接电话，侧着身没看到姜忘跟彭星望在干嘛。</p>

电话里教导主任啰啰嗦嗦地讲着寒假安排和注意事项，像是听见热闹的广播声，狐疑道：“你去哪儿了？”</p>

“陪朋友逛街，没什么。”</p>

姜忘任由他胡乱回答着，把另一根棉绳拴在接电话的手腕上。</p>

棉绳轻巧地绕了一圈，还系出个蝴蝶结出来。</p>

后者正应付着领导，一抬头才发觉自己被银蓝色气球拴住。</p>

恰好这时电话挂断，气球迎着微风晃来晃去。</p>

季临秋抬眸瞧他，姜忘伸手拽了一下气球，也跟着仰头看：“你想换个颜色啊？老伯伯刚走。”</p>

又笑了一声，凑过去轻声解释。</p>

“我喜欢蓝色，所以给你系蓝色。”</p>

“胆子大了啊。”季老师脸颊泛红，还想嘴硬：“是欠收拾。”</p>

姜忘佯装听懂了，转头大喊：“彭星望你给我回来！跑哪儿去了小心被拐去挖煤！”</p>

“回来了回来了！！”</p>

季临秋拿气球敲他脑袋：“说你呢。”</p>

两人一块儿乱乐，像一起倒退回八岁。</p>

银蓝气球招摇漂亮，路过的小朋友经常满脸羡慕的看。</p>

季临秋走了会儿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姜忘盖了个章，还是悬浮式特显眼的那种。</p>

他小孩儿似的拉一拉棉绳，看着气球起起伏伏，心情也一同飘至高处，直向晴空。</p>

不过带上工具人小朋友的这个决定非常科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