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妖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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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杯水便见了底。</p>

清水入喉的瞬间，仿佛久旱逢甘霖，那种火辣辣的感觉立时减轻不少，他喘息着艰难地开口：“还…要……”</p>

声音虽然沙哑，但好在能说出句人能听懂的话了。</p>

小荷赶忙跑过去将木桌上的水壶拎了过来，而后微微倾斜水壶，小心翼翼地往小白手中的杯子里注水，一脸担忧地对小白道：“要不，还是我来喂吧，你粗手笨脚的，若是一个不小心呛着师父，那可就不好了！”</p>

“哪有那么娇气！”小白表情不耐地正说着，斜眼瞥见小荷眼中再次升腾起浓浓的雾气，语气立马就软了下来：“好好好，你喂，让你喂总行了吧？真是怕你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真是的！”</p>

小白没好气的一把夺过小荷手中水壶，顺手把杯子递过去：“呐，给你。”</p>

其实，以小白的修为幻化一把汤匙什么的，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信手拈来。</p>

说白了，他其实就是不想让小荷给洛清玄喂水，那种亲密的画面，光是想想都觉得心里头像虫吃鼠咬一般，那叫一个不舒服。</p>

就在小白胡思乱想的空档，洛清玄已经喝完了第二杯。</p>

小荷杏眼微抬，晃了晃杯子，示意小白添水。</p>

小白不情不愿地添了水，冷哼着把头扭向另一边，一脸的不爽地暗自嘀咕：喝喝喝，喝死你，喝那么多，也不怕尿床！</p>

直到第五杯水入腹，洛清玄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问题一一问了出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何人？我为何会在此处？”</p>

“啊呀！”小荷许是震惊过度，手中杯子‘啪’的一声摔在榻边碎成几瓣，小嘴一瘪竟又哭了起来：“糟了糟了！师父的脑子真个摔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嘤嘤嘤……”</p>

小白见此情形先是一愣，随即眼珠子转了转，咧嘴一笑道：“洛清玄，你别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高枕无忧，快说，你又想搞什么花样？”</p>

洛清玄纵使内心吐槽不断，面上却浮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看上去十分艰难地开口反问：“谁是洛清玄？我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还有，我的问题你们还没有回答，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p>

“等等！”小白打断洛清玄的问话，半信半疑地与之对视：“你当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p>

“我是谁……”洛清玄一开始喃喃低语，随即好像疯了似的自问自答：“对啊，我是谁啊？我怎么不记得了？为什么？我到底是谁呢？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p>

小白被洛清玄这个样子给吓住了，虽然猜不透师尊狐千染究竟是何心思，但师尊下午去参加半妖城城主开设的晚宴时，交给他的任务是照看好洛清玄，临去前还特地千叮万嘱，让他保证洛清玄万无一失，以师尊那反复无常的性子，倘若洛清玄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他怕是不太好交差。</p>

思及此，他也顾不了许多了，沉声对小荷叮嘱道：“你先在此处看好他，我去去就来！”</p>

话落，‘咻’地化作一缕流光消失不见。</p>

与此同时，只闻一声惨叫，没有法术支撑的洛清玄‘啊呀’一声倒回床上，疼得都快怀疑人生了，奈何自家宝贝徒弟就在眼前，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小荷面哎哟哎哟的哀嚎叫唤呀！</p>

“师父，你没事吧？”小荷手足无措，急得干掉眼泪。</p>

“小……”荷字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不是他心狠不与小荷相认，实在是身在虎穴，有万般的不得已。</p>

鬼知道小白是不是真走了？鬼知道这周围有没有人监视？</p>

思及此，洛清玄忍着疼痛深呼吸一口气后，略显疏离地看向小荷：“小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一直唤我师父？”</p>

“我、我是小荷啊……”小荷泪眼婆娑，嘴唇颤抖得厉害，回想过往师徒二人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师父待她是那般的好，再对比眼前已经不认得她的洛清玄，顿时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哽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忍不住‘哇’地一声哭的更伤心了。</p>

“好啦好啦，别哭了！”洛清玄可没有那般多的时间听小荷哭鼻子，当务之急，是必须趁着小白不在问个清楚，譬如当初失去意识前明明是在不归河河底，怎地一觉醒来会在这里？</p>

想到这，洛清玄轻声安抚道：“小姑娘，你先别难过了，你告诉我，我真的是你师父吗？”</p>

小荷闻言满脸是泪的重重点头：“当然，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师父，是世上独一无二，最好最好的师父！”</p>

“嗯！”洛清玄眉头紧锁表情肃然，装模作样地轻嗯一声点头道：“很好，照你这么说，我极有可能是失忆了，现在我问什么，你只管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好了，兴许我听完就能恢复记忆也不一定。”</p>

小荷立时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师父尽管问，弟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p>

洛清玄心下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声询问道：“小荷，你能否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是因何昏迷的？”</p>

“启禀师父，此地便是半妖城外西边的忘尘山。”小荷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她想不哭的，但还是忍不住哽咽道：“师父回来的时候已然奄奄一息，听小白说，您是不幸受了重伤，命悬一线，幸亏小师叔及时施以援手，这才将你救了回来。”</p>

不幸、重伤？</p>

呵！洛清玄禁不住暗自冷笑，也怪自己多管闲事，明明为了保护主角险象环生，到头来却变成了主角的功劳，好吧，主角光环最牛逼，合该他这个炮灰配角吃力不讨好，细细想来，是挺不幸的。</p>

就在洛清玄神色恹恹，自嘲不幸之际，小荷却兀自一边抹泪一边道：“师父，您伤重如斯，能活过来确是奇迹！只不过……”</p>

洛清玄见小荷欲言又止的样子，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急忙追问：“不过什么？”</p>

“不过……”小荷皱眉咬唇，神色变换来变换去，最终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语速超快的一闭眼道：“常言道：世事无常，福祸相依，师父得以重生，便是福，师父现状，便是应了那个‘祸’字。然，师父虽已不再是正常人，但好在也不完全是妖，目前算是半人半妖吧。”</p>

半人半妖？那到底是妖人？还是人妖？</p>

一觉醒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p>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我好好的一个人，哪里就成什么半妖了？简直不知所云！”洛清玄险些气笑了。</p>

更何况半妖乃是血脉变异而成，原装‘洛清玄’又不是混血儿，怎么可能会发生变异？</p>

小荷幽幽一叹：“实不相瞒，弟子当时也不信，还不管不顾劈头盖脸的把小白骂了一顿，但小白指天发誓言之凿凿，容不得弟子不信呀！”</p>

“哦？”洛清玄的心冷不丁咯噔了一下，言语略显急切地追问：“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言之凿凿法？”</p>

“具体情况弟子也不清楚，只道是师父回天乏术濒死之际，小师叔当场挥剑自断一尾，不仅如此，他还下令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间屋子，每晚用秘法为您洗精伐髓予以续命，这才堪堪成就了您这半妖之体。”小荷说完又是怅然一叹。</p>

什么？狐九为救他而自断一尾？</p>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又是什么迷惑剧情？</p>

洛清玄脑袋里一团乱，严重怀疑是自己幻听了。</p>

于是，他面若寒霜，双眼如电，但他那股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劲又上来了，就那样不信邪地直视小荷：“别以为我失忆了就好糊弄，什么妖人人妖的，都是狗屁！口说无凭，证据何在？”</p>

小蝶一脸委屈，抹着泪从随身的空间中戒指取出一枚小铜镜递到洛清玄眼前，啜泣道：“师父眉间妖纹，便是证据。”</p>

洛清玄脸色煞白身体僵直，并未温言安慰抽噎的小蝶，而是兀自目光定定地盯着小铜镜瞧，确切点说是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瞧才对。</p>

镜子里，他眉间处确实有一个醒目的赤色花纹，形状就像一只正在打盹儿的赤红色的小狐狸，他看着看着，表情愈发呆滞了。</p>

这小狐狸妖纹看上去憨态可掬，勾勒得栩栩如生，还有灵力缓缓流动，与寻常所见的那些眉间花钿相比，高低立见。</p>

妖纹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顾名思义，那是妖族独有的特征。</p>

现在的他虽然虚弱，却并非一点灵力也无，于是乎心念一动，便尝试着集中精神调动身上残余的丝丝灵力，而后将这好不容易凝聚在一起的灵力用来感知妖纹，与此同时眉间一痛，那妖纹竟然按照他的指令凭空消失了一瞬。</p>

也就是这一瞬，令他心如死灰。</p>

妖纹是妖族的象征，众所周知，隐去妖纹只有两种途径：</p>

一、用灵力！</p>

二、用法宝！</p>

此时此刻，他周身发寒如坠冰窖，目不转睛地死盯着自己眉间熠熠生辉的妖纹瞧，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许是灵力耗尽，胸腔里那颗急剧跳动的心脏终于承受不住，只觉眼前一黑，再一次人事不省了。</p>

他何德何能？连人都还没活明白，怎地就突然要变妖了？</p>

多希望这是一场梦，盼望着梦醒时分，一切回归正轨。</p>

没有车祸，没有死亡，没有穿越……</p>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5：30分，晚安！感谢在2020-10-26 12:07:42~2020-11-14 05:3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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