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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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挂了电话, 肖珩倚在门口看他。</p>

“你先坐会儿。”</p>

陆延说完打开冰箱门，往外拿水饺。</p>

他拿完还特地把剩下的那些水饺拨到中间，用来填补缺口, 作案手法娴熟。</p>

肖珩走到他身后, 从他这个角度往下俯身, 正好把他这点小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p>

陆延蹲在地上, 还在努力拨。</p>

从身后伸出来一只手。</p>

肖珩弯腰站在他身后, 手越过他头顶, 去拨冰箱上一层里的水饺。</p>

两个人一人一层, 没多久就还原了作案之前的样貌。</p>

陆延琢磨着：“跟原来也差不太多吧。”</p>

肖珩拨得不耐烦了：“管他那么多。”</p>

陆延把那一层推回去。</p>

肖珩正好也打算收手。</p>

然而陆延突然起身，肖珩没来得及反应, 一只手撑在冰箱门上, 把人圈在了中间。</p>

陆延：“……”</p>

肖珩：“……”</p>

陆延身后是从冰箱里冒出来的凉气，那股凉气慢慢悠悠晃出来, 打在他脚踝和小腿肚上, 就跟面前大少爷这张又冷又看着漫不经心的脸似的。</p>

两人离得很近。</p>

近到能从对方瞳孔里, 看到自己的倒影。</p>

边上的CD机一直开着, 音量被调得很低, 稍有动静就听不见它在唱什么。</p>

可明明现在那么安静。</p>

陆延发现自己还是听不清CD机唱到哪段，但肖珩垂着眼看他、细不可闻的呼吸声却在耳边被无限放大了。</p>

直到脚踝实在是冻得不行，陆延这才回神。</p>

“你……让让？”</p>

陆延说完，肖珩撑在冰箱门上的手指动了动，松开手。</p>

从冰箱到厨房的距离只有两三步，陆延弄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跑，类似于落荒而逃，等一溜烟跑过去，把锅拎起来接水。</p>

等接完水也依然背对着肖珩, 盯着电磁炉看。</p>

肖珩把冰箱门关上，后背靠在上头，隐约有想抽烟的冲动，但在口袋里翻了一阵，没带烟也没带打火机，最后只得作罢。</p>

他摸了个空，最后掌心慢慢收拢，说：“你这电磁炉，也需要看火候？”</p>

陆延头也不回道：“你有意见？”</p>

肖珩：“没有。”</p>

陆延：“不吃滚！”</p>

肖珩：“……”</p>

陆延喊完才觉得气氛正常了点。</p>

水饺下得很快，等水开了往里头扔就行。伟哥虽然厨艺不佳，但包饺子的技术堪称一绝，肉馅也不知道怎么调的，据伟哥本人所说，这是他们家独门秘方。</p>

“怎么样。”陆延拿了碗，坐到肖珩对面。</p>

饺子确实不错，从小吃惯山珍海味的大少爷，也给了相当高的评价。</p>

“还行。”</p>

肖珩又说：“难怪怕被揍也要偷。”</p>

陆延纠正他：“什么叫偷，好兄弟之间互相帮助，无私奉献不是应该的吗。”</p>

陆延说完，打开兼职网刷新兼职信息，再不赶紧挑挑，第二天的兼职怕是都被人挑完了。</p>

他翻了两页，想起来对面还坐着个跟他一起下岗的无业游民。对面这位比他还惨，买完那堆锅碗瓢盆和手机之后估计身上已经不剩下什么钱。</p>

“你身上还有多少。”想到这，陆延问。</p>

“一千多。”肖珩说。</p>

“……”陆延被这个比他想象中多了一位数的余额惊到，“我操，你哪儿来那么多。”</p>

网吧网管那点工资怎么想也算不上高薪。</p>

陆延又问：“你工资？”</p>

肖珩答：“三千。”</p>

陆延在心里算了算，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你不吃饭？”</p>

肖珩：“我是仙？”</p>

肖珩又说：“网吧有卖泡面。”</p>

“那也不用这么惨，”豪门大少沦落成网吧网管就算了，每天靠吃泡面度日，陆延想不明白，“你这一千多攒着干什么。”</p>

吃泡面攒钱的日子陆延也不是没过过。</p>

但他一般都是拿来新琴、效果器、以及各种配件，他下意识问：“买电脑？”</p>

攒着干什么。</p>

肖珩自己也说不清。</p>

他想起志愿被改后一周。</p>

那位经常上机房指导他的老师找他说：“我知道你家里情况特殊，没关系，只要你还想学，有什么不懂的就发邮件问我。”</p>

当年的他站在机房门口，没让老师把话说完，他打断道：“不用。”</p>

老师愣住。</p>

他又说：“不玩了。”</p>

“肖珩，你很有天赋，你看看你上回写的那代码，我都没想到，你……”</p>

他重复：“老师，我不玩了。”</p>

他那个时候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干什么都没劲透了。</p>

钱。酒。豪车。</p>

还有无拘无束的，没人管教的时间。</p>

他放纵地投入到翟壮志他们那种‘什么也不管，只要开心就行’的世界里去，越走就离那时的自己越远。</p>

走出那个家，搬进这栋楼之后，某个地方却悄无声息地起了变化。好像心底有个曾经沉睡的声音复苏，叫嚣着不断冒出来。</p>

他最终还是没能否认陆延那句‘买电脑’。</p>

陆延见他不说话，放下筷子，拍拍他的肩：“你去洗碗。”</p>

陆延又说：“我在看兼职，顺便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p>

陆延运气还算不错。</p>

没等肖珩洗完碗，就找到一个离家进又轻松的工作。</p>

陆延靠在水池边上，把手机举到肖珩面前说：“你看这个，还不错，坐公交过去不超过三站路。临时工，不用身份证。”</p>

肖珩手上都是洗洁精的泡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