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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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陆, 你收到通知没有，就官方发的那封邮件，我都把它打印出来贴我房间墙上了, 它将见证着我李振的人生从今天开始将一步一步走向巅峰。”</p>

陆延靠着车窗, 风夹着热气扑过来。</p>

他们已经制作完新歌, 按照老路子, 扛着新单曲去音像店代售。</p>

李振租了辆车, 后备箱装着两箱子碟, 两个人今天把碟先往音像店里搬。</p>

车上在放他们乐队自己的歌, 跟以往相比、陆延的嗓音合着钢琴声变得异常柔和。</p>

“好像为了保密还是啥的，连手机都不让带, 这也太变态了, 那岂不是与世隔绝，”李振又感慨说, “你这首情歌写得不错, 老板说这阵子一直有乐迷来问我们这次的新单什么时候能出, 看来谈恋爱也不是没有好处, 这一谈就是一首畅销情歌……”</p>

车停下。</p>

李振吹声口哨, 推门下车：“你搬那箱小的。”</p>

音像店开在街角，店面不大，透明的大落地窗上贴满了各式海报，海报上是狂放张扬的一张张人脸。</p>

这地方陆延太熟了。</p>

当年江耀明就是在这家店门口，擦擦汗发表的雄心壮志。</p>

李振见陆延停下脚步，问：“怎么？太沉？”</p>

“几张碟沉个屁啊，”陆延提着纸箱说，“就是想起大明之前站着说的话。”</p>

他说总有一天要站在最高最大的舞台上去。</p>

而如今他和黄旭曾期待过的最大的舞台就要来了。</p>

李振沉默。</p>

陆延也跟着沉默一会儿，进去之前说：“所以我们全力以赴, 我们团不是四个人。”</p>

门嘎吱一声。</p>

“是六个人。”</p>

运完两箱碟，李振等会儿还有课，陆延又泡在音箱里待了会儿，直到肖珩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儿。</p>

“我还在音像店。”陆延背靠着架子，把手里那张碟塞回去。</p>

对面言简意赅：“地址。”</p>

陆延：“找老子什么事，我算算啊咱俩分开还没超过两小时，这么想我？”</p>

男人冷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p>

肖珩：“别整天老子老子的，想干你算不算。”</p>

肖珩打这通电话时刚套上衣服。</p>

十分钟前翟壮志给他打电话说他家老头今天有空，昨天刚从国外飞回来，问要不要他帮忙约个专家号。</p>

“我家这老头油盐不进，兄弟可是为你牺牲了一次尊严他才答应看看……”</p>

“不过他说这事他没法保证，要信得过他，就把人带过来给他看看。”</p>

肖珩推开音像店的门走进去，音像店里有十几排架子。</p>

陆延正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找碟。</p>

角落里正好有个摆货用的长梯子，他就跨坐在上头，脚踩在一级阶梯上，伸手去够高处的时候，身形被拉得很长，尤其是那两条腿。</p>

肖珩没在室内看到禁止抽烟的标志，低下头点了根烟，隔着两排架子，透过间隙看了他一会儿。</p>

他其实不知道该不该跟陆延提这事。</p>

怎么说。</p>

说有一个治疗机会，但是成功的概率并不大？</p>

肖珩发觉自己说不出口。</p>

有时候给了人一点希望再毫不留情地收回去，远比没有希望还残酷。</p>

把已经结好血痂的伤口生生撕开摊在阳光下，然后再缝上，除了再经历一次伤痛之外，并无益处。</p>

最重要的是，他不舍得。</p>

舍不得让他再哭一次。</p>

陆延找了半天找到一张之前想买一直没找到的专辑，他正要从梯子上下去，从面前的缝里看到一小片衣角，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到脸，但光凭这片衣角和那人浑身散漫的气势，不是他家那位肖少爷还能是谁。</p>

陆延：“来了也不吱个声，你玩捉迷藏呢。”</p>

肖珩这才把烟掐了，走过去。</p>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p>

“不是说了吗，想……你。”</p>

“我信你个鬼。”</p>

肖珩没说话，从他手上接过那张碟。</p>

Thirteen Senses（超感乐队）。</p>

“这张专，高中那会儿我同桌常听。”陆延说。</p>

肖珩言语间那份难以置信表露得相当明显：“你还有同桌？”</p>

“……”陆延越过最后几级梯子上，直接跨下来，“你这什么语气，我怎么就不能有同桌了，我同桌还是我们班一学霸。”</p>

肖珩：“听你高中的那些事迹，我要是老师我就把你课桌扔教室走廊里。”反正这人整个一叛逆少年。</p>

陆延：“我们老师当初是有这么个想法来着，但是看我成绩还不错，想试着挽救一下，就让班长做我边上。”</p>

“班长男的女的。”</p>

“女的，黑框眼镜，外号老古董。”</p>

陆延又说：“就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老古董也是个乐迷，她自习课偷偷在袖子里藏耳机，后来我翘课她还给我打掩护，让我给她捎专辑。”</p>

陆延和周遭格格不入的高中生活里，和那位班长倒还有些共同语言。</p>

肖珩说：“跟许烨挺像。”</p>

是有点像。</p>

老古董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高考前鼓起勇气跟他翻墙翘课去酒吧看他们乐队演出，那次他在舞台上，看到那副黑框眼镜下，显出热烈的光彩。</p>

陆延回忆：“那回我吉他弦都差点弹断了……”</p>

吉他。</p>

陆延不知道这话题怎么就扯到吉他上头。</p>

“我去结账……”</p>

陆延话还没说完，肖珩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如果……你的手有可能治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