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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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后面的话说得很艰难。</p>

李振玩音乐的时间比他更长, 许烨还等着拿了冠军向家里人证明自己的能力……更不论，他们背后还有几万名给他们乐队投票的观众。</p>

陆延在很多事情上都能妥协，但这是底线。</p>

“你他妈逗我呢吧, 老陆, 这事不能开玩笑啊, ”李振呆愣两秒, 紧接着陷入混乱, “明明说了是乐队节目, 怎么会不想运营乐队, 怎么会……”</p>

李振说到这，说不下去了。</p>

大炮经历纸风车的事之后性子磨平不少, 按他的脾性, 没有立马跑出去把节目组闹个人仰马翻已属不易。</p>

长时间沉默后过后，陆延缓缓呼出一口气：“要是没有异议的话, 我们就退赛。”</p>

“有。”李振抹了一把脸。</p>

李振抹完脸, 又把脸抬起来看他, 突然破口大骂：“你傻啊你！那份合同就这样让你撕了？”李振这话说出口自己也难受。</p>

但即使难受, 作为兄弟, 他不希望陆延是考虑到他们才一口回绝。</p>

这种机会来得确实不容易，如果他们当中有人能够冲出去，他私心其实是希望陆延去的。</p>

陆延琢磨了会儿说：“撕了确实有点可惜。”</p>

李振：“你现在知道可惜了？！”</p>

陆延点点头：“浪费纸，也不环保，这合同留着没准葛女士下次挖人的时候还能派上用场。”</p>

李振：“…………”</p>

李振差点被陆延弄得背过气去。</p>

但陆延这番话也让李振冷静下来。</p>

最后他只问：“退赛流程怎么走？我记得要给节目组交什么文件，咱是不是得提前说。”</p>

关于退赛，陆延嘴里所说的退赛跟李振想得还不太一样。</p>

他弯腰把桌上几张纸拿出来。</p>

纸上是他们原先打算上台表演的原创曲目，几天前就已经完成词曲部分，但陆延看了会儿纸上的歌, 却又把纸折起来扔进边上的垃圾桶里：</p>

“这场赛，我们照比。”</p>

四进三这场比赛的赛场比以往任何一场舞台都要大，节目组提前租下了个小型体育场，光是布置就花费了一周时间。</p>

规模不亚于决赛夜。</p>

天还没亮，会场里工作人员已经开始为了晚上八点的比赛东奔西走：“试一下音。”</p>

“那个花篮就别摆舞台上了，挡他们站位。”</p>

“灯光！这边灯光重新来一遍！”</p>

“……”</p>

陆延在化妆间足足做了一个下午的造型，这名化妆师似乎很喜欢捣鼓他，也许是难得碰上个怎么经折腾的，什么造型都控制得住。</p>

上回给他梳大背头，今天又说要试个新造型。</p>

陆延这两天压根没怎么休息过，实在太困，任由造型师在他头上一通操作，靠着椅背阖上眼睡了过去。</p>

“你看看，觉得怎么样！这造型还可以吗。”陆延睡了两个多小时，被化妆师叫醒，他睁开眼，对上镜子里的自己。</p>

镜子里的人刚画完眼线，勾得眉眼愈发浓烈。</p>

最大的变化是垂到男人胳膊肘的一头长发，陆延恍然间似乎看到了去理发店烫那个傻逼扫帚头前的自己。</p>

比起短发，陆延长发时有种摄魂夺魄的气场，衬出几分妖气，又冷又邪，看着很有距离感。造型师也是就心血来潮，动手给他接了个发，没想到效果比想象中还好：“没白费我给你接这几个小时……以前留过长发吗？”</p>

留过。</p>

起起伏伏，一切好像又回到原点。</p>

口红颜色抹得稍有些浓了，陆延抬手抹掉一点，他顺势低下头，刚好看到手指上那枚戒指，想到前天晚上从宾馆出去时肖珩说的一句：“想好就去做。”</p>

当然，如果没有后面那句“爸爸永远站在你这边”就更好了。</p>

陆延事后回想这天的一切，像做了一场盛大的梦，工作人员在后台进进出出的声音萦绕在梦境周围，夏天的余温混在凛冽的风里吹向他们。</p>

天暗下来，体育场里的灯一盏盏亮起。</p>

星光璀璨。</p>

观众的呼声掀翻全场，震塌天空。</p>

“Vent——”</p>

有人喊着他们乐队的名字，尖叫声穿过整个体育场。</p>

评审席。</p>

彩排那天沈城没来，之前看看过他们的词曲，还没现场听过，他翻着节目表说：“他们这次的歌，挺抒情的，慢歌啊。”</p>

葛云萍神色不明。</p>

沈城看她一眼说：“看你这一脸碰钉子的表情，敢情那天之后他没再来找你？想不到金牌经纪人葛云萍也有被人当面撕合同的一天。”</p>

葛云萍张口：“闭上你的嘴。”</p>

沈城：“得，火气那么大，我不说了。”</p>

舞台上，主持人动员完，继续说：“他们表演的曲目是……”</p>

陆延在幕布后面，整个舞台被幕布挡住。</p>

观众只能透过剪影看到里面的人站在麦架前动了一下，然后一个稍有些沙哑的声音接下了主持人的话：“银色子弹。”</p>

主持人：“银……银什。”他差点就要说银什么子弹。</p>

节目表上完全不是这首歌啊！但多年的主持经验让他临时改口：“啊，银……色子弹。”</p>

这个陌生的歌名一出，所有参与过彩排的工作人员都疯了。</p>

“怎么回事？”</p>

“这首什么歌？”</p>

“伴奏也换了？！”</p>

“刚才他们说原先的伴奏出问题，换伴奏的时候我没留意……”</p>

连沈城也翻着节目表问：“改歌了？”</p>

然而他们没有时间追问，因为台上的光已经暗下去，幕布后，李振垂着头、转了两下手中的鼓棒，狂躁激烈的鼓点和大炮的吉他声一齐从幕布后面冲出来——</p>

什么抒情。</p>

这是一首硬到不能再硬的硬摇！</p>

跟他们前几场越来越流行的曲风完全不同，这次他们没有去管接受度高不高的问题，甚至带着明显的地下特质，又或者说，这才是V团这个地下大魔王的真正面目。</p>

陆延面前只有一块半透明的幕布，他闭上眼，张开双臂，跟着节奏左右晃了一会儿。</p>

他不知道肖珩会在台下的哪个位置。</p>

但他知道他在。</p>

就在方寸之间，在伸出手就能触碰到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