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夏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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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无咎旷了一整天的课。</p>
直到夏十那天,他才出现在斋室。</p>
先考理论文字科目。</p>
上一次考试,唐樱不知道牵引阵的存在,所以也没感觉到什么。但这次,她很明显地察觉到自己落笔时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施加在她身上。</p>
以至于她想偏头看一眼燕无咎的情况,都做不到。</p>
整个斋室内,只能听到纸笔响动。</p>
问:魔族出世元年,指哪一年?</p>
唐樱咬着笔杆,清晰记得就在前天晚上去找燕无咎时她在背的就是这段,但是是哪一年呢?好像是几几六六六年。</p>
最后绞尽脑汁,写了78666年。</p>
问:第一位斩杀魔尊的上君是?他修的是什么道?给修真界带来了什么影响?你从他身上学到了什么?</p>
唐樱狂喜,这题背过。</p>
极什么上君。没错,就是极光上君!剑名云霞,修浩然道!</p>
……</p>
钟声一响,敲钟收卷,宫意欢手掌轻柔地在空中一挥,所有的试卷便飞到了她手中。</p>
每场考核之间有一刻钟休息。</p>
唐樱恢复行动自如,立刻跑去问燕无咎:“你那天是怎么回事!”</p>
燕无咎掀起眼皮,眸色晦暗,低沉道:“不想死就离我远点。”</p>
唐樱瞥了眼今天的检测值,比之前高了一截,快四千了,但很稳定。</p>
燕无咎沉默,不搭理她。</p>
唐樱誓要讨个说法:“那天我那么担心你跑过去救你,结果你自己一个人走了,一声不吭,为什么?”</p>
燕无咎那张苍白英俊的脸突然露出奇怪的、似笑非笑的神情。</p>
他抬手,半撑着额头,眼睫低垂,掩住那深渊般的眸中涌动的骇浪。</p>
燕无咎的嗓音又低又哑,犹如呢喃,他说:“唐樱,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p>
唐樱心中微动。</p>
那种感觉又涌上来了。</p>
燕无咎……和这所学院里的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不是那样简单得一目了然的少年,不是被宠爱长大的天之骄子,他灵魂中有比她更苦痛和沧桑的部分。</p>
她想知道,那部分是什么。</p>
少年身上的标签很多,人族与魔族混血,孽种,被认为是残忍冷酷的,但平日学习和生活又是冷淡无存在感的。</p>
一身的魔气,前天夜里那恐怖的异变。</p>
他想要把身边人推开的言行,他的嘲讽,他的沉默和冷漠,还有他的善良——在东山林主动帮他们引开了魔狼,那天在斋室帮唐樱逼退了浣熊……</p>
比之最初被皮囊惊艳的一刹,此时唐樱才真正想要去触碰燕无咎。</p>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唐樱看着燕无咎,认真地说,“我不知道的是,你身上发生了什么?”</p>
燕无咎抬头,看了她一眼。</p>
考试的钟声再度敲响。</p>
他们对视的目光被牵引阵强行切断。</p>
试卷下发,所有人进入考试状态。</p>
理论考试从上午到下午。</p>
整整写了一白天的字,唐樱手腕发酸,最后一门灵药学考完,她活动活动手腕,发了会儿呆,才骤然想起燕无咎的事。</p>
一转头,人早就跑了。</p>
又晚一步!</p>
唐樱叹了口气。</p>
乐九萤扑过来抱她:“唐唐!”</p>
唐樱虽然不知道乐九萤的原型是什么,但真的怪黏人的。</p>
乐九萤快快乐乐地说:“去吃饭吧!今天食堂主菜是狮子头!”</p>
唐樱点点头,将东西收拾好,和她一起走。</p>
路上乐九萤吐槽今天的考试内容,说很多内容太简单,反而花了大力气对抗牵引阵有点累,不过这次她控制住了,应该能考个五六十名左右,她多赚点菱花,但她娘又要她在人类的地界低调做妖。</p>
说到最后,乐九萤仰天长叹,做妖真难啊!然后话锋一转:“等会儿我一定要多吃几颗狮子头犒劳自己!”</p>
唐樱笑了一声。</p>
快到芳馔堂门口,唐樱忽然想起来,随口问了一句:“对了,第一位斩杀魔尊的上君是……”</p>
“极辉上君!”</p>
“极、极什么?!”唐樱呆了。</p>
乐九萤说:“极辉呀,我小时候我娘给我讲过他的故事,修真界八万五千年时——现在竟已经过去快两万年了——当年人族与妖族的战事初歇,彼时妖族元气大伤,撤退至山林野界,即便如此,人与妖还是紧张的对立状态,战争给两族带来了巨大的伤痛,人与妖彼此仇视,小规模的冲突一直不断。然后有一天,修真界的一位上君大婚,与道侣合籍宴上,宣布他的道侣是妖族,这位上君,就是极辉。后来他斩杀魔尊,人族与妖族都与有荣焉呢。”</p>
“那他的剑……”</p>
“断霞剑!”</p>
“他的道……”</p>
“毅然道!”</p>
唐樱:“……”</p>
全!错!</p>
怎会如此!</p>
太过于伤心,以至于唐樱饭都吃不下去。而乐九萤吃了愉快地干掉了一盆狮子头。没错,就是一盆。</p>
唐樱遗憾今天兰摇风竟然不在,不然她一定要问问他,看着这样的乐九萤,还觉得她是只兔子吗?</p>
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兔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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