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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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尝到吃鸡的甜头之后, 在辛苦的劳作之余，大家便时不时宰只鸡鸭鹅解解馋。猪倒还在喂，薛仲正每天都要踱步过去与它们交流感情, 恳求它们长得肥点再肥点。再长肥点就可以宰了！</p>

生活维持了一种平衡。</p>

虽然种地很辛苦，但是每隔半个月吃一次鸡鸭鹅让众人有了盼头，看着种子发芽抽苗，也让大家有了十足的成就感。</p>

随着时间愈久, 事情便愈渐走上正轨。生活规律，正如天气与田中作物生长的规律。</p>

“孵出来了孵出来了！”薛仲正狂奔到众人围起来的院中, 叫道, “八只, 还有些正在破壳中！”</p>

他这么一嚷嚷, 大家便放下手中的活计, 赶去家禽圈看。</p>

当日他们反驳燕无咎说蛋很重要，原因就在这里。一是鸡蛋鸭蛋鹅蛋作为蛋可以有花式吃法, 二是可以孵出小鸡小鸭小鹅，不出意外，以后可以良性循环，只要控制好，就不愁鸡鸭鹅吃。</p>

唐樱趴在篱笆上，看着鸡窝中拥簇在一起的蛋壳和冒头的毛茸茸小黄鸡。</p>

她说：“好可爱啊。”</p>

大家纷纷附和。</p>

葛清尘盯着小鸡仔看了会儿, 认真说：“这定然就是凤乖院长想叫我们体悟的，从鸡蛋中孕育出生命，着实不易……”</p>

他发表了一番关于修道的感悟。</p>

邵龙丽幽幽道：“你还记得修道啊, 我都快忘记灵气在经脉中流动是什么感觉了。”</p>

燕瑾若小声说：“小鸡真可爱……但是我们却要把它们养大，然后吃掉……”</p>

葛清尘说：“这就是自然界的法则，弱肉强食！”</p>

他又发表了一番为了活下去不管是吃鸡鸭鹅还是鱼, 吃大米土豆还是野菜树皮……都是值得的。</p>

燕瑾若皱了皱眉，不喜欢他这样直白的说法。</p>

唐樱安慰道：“那让我们永恒地记住它们！”</p>

燕瑾若好奇：“嗯？”</p>

唐樱掏出幽玄玉：“拍照，拍视频，出去以后还可以在微言上和大家分享。”</p>

燕瑾若：“……”</p>

唐樱：“你不拍我拍了。”</p>

她咔咔咔连照好几张。</p>

小鸡破壳之后，就要考虑养育的问题。</p>

燕瑾若自告奋勇：“我来吧。”</p>

燕无咎瞥了她一眼，说：“不行。”</p>

燕瑾若：？</p>

燕无咎一般不怎么开口，燕瑾若又高兴哥哥和她说话，又有点委屈：“为什么……？”</p>

燕无咎说：“就是不行，你根本不会。”</p>

燕瑾若低着头，不说话了。她确实不说话了。</p>

蒋刃宜说：“我来吧。”</p>

鸡仔破壳第十天，十二只小鸡，在这期间陆陆续续死了五只。</p>

面对大家的困惑，蒋刃宜叹气道：“以前养鸡都是我娘负责，我跟着看过，但显然没有领悟到精髓。”</p>

晚上温度低被冻病，水喝多了拉稀，硬的小米吃多了无法消化撑肚子，还有莫名其妙生病的……</p>

蒋刃宜开始就如何饲养家禽死磕，薛仲正养猪，葛清尘、穆子津、邵龙丽负责田中相关事宜，应观潮整日钻在林子里收集草药，燕瑾若帮忙。鱼恬负责湖里捞鱼改善伙食，项羿最近发现翻过一座山有更密的林子，里面不少野味，但没有修为有些难打。他常和宫展眉结伴去打猎。</p>

唐樱和燕无咎被分配到做饭。</p>

“没想到你还挺会做菜的。”唐樱一边洗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土豆，一边看着燕无咎沉静忙碌的背影笑。</p>

燕无咎说：“以前，有时候会帮我娘的忙。”</p>

唐樱嗯了一声：“我看燕瑾若挺喜欢小鸡的，你为什么不要她养啊。”</p>

“养出感情，她还下得了嘴吗？回头又哭哭啼啼。”</p>

“你太凶了。”</p>

“我就是这样的，不凶是什么样的？”</p>

唐樱口快道：“就是你在我家的时候——”</p>

她刹住。</p>

顿了顿，慢慢说：“就，多笑笑。”</p>

心里不由地有点失落，本来离春八十日不远了，好家伙，现在一进秘境这个时长直接变二十年。</p>

她观察过，进入秘境之后，燕无咎戴的银链一直保持在黑了一半左右，幽玄玉上显示的时间也动得很慢，唐樱发现它本质是在跟随秘境外的时间流速。</p>

燕无咎抓了两瓣蒜下锅，油滋滋地响，蒜香瞬间充满整个厨房。</p>

“啊，”唐樱使劲闻了两下，说，“饿了。”</p>

*</p>

第一个夏天，久违的，感受到了热。</p>

太阳晒得人浑身乏累，没人想出门，但不出去浇水，田就要被晒干了。</p>

没有风凉阵，没有空调，没有电扇，只有热。</p>

唐樱虚弱地瘫倒在席子上，吐着舌头喘气，喃喃：“古代人民生活真是艰难啊，要命啊，好想念社会主义基建……”</p>

炎热伴随暴雨，湿气蒸腾。</p>

晚上睡不着，早上也睡不着，只觉得难受。唯一的幸运是洗澡供水正常。</p>

第一个冬天，大雪。</p>

给每个人准备的衣柜里有几件厚衣服，唐樱全都裹在身上，尤嫌不足。</p>

屋外狂风呼啸，冷气从屋子的缝隙中钻进来。</p>

唐樱实在待不下去，吸吸鼻子，一咬牙一跺脚，出去敲宫展眉的门。</p>

“谁？”</p>

“我。”</p>

宫展眉给她开门，让她进来，拍拍她斗篷上的雪：“大晚上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p>

唐樱说：“太冷了太冷了，我想两个人挤一间也许会好点。”</p>

宫展眉莞尔一笑。</p>

她屋中点了两只蜡烛，烧着火盆。设施与唐樱屋里差不多，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樱总觉得她这里暖和些。</p>

宫展眉指了指她一张架子，上面摆着书，是她从楼阁拿的：“你挑两本读？”</p>

“我看看。”</p>

唐樱看书，宫展眉就开始泡茶，一整套流程，一丝不苟，和在辛院初见时一模一样。她面容恬静，淡然，行云流水。茶香与滚烫的热水气息激起唐樱的渴望。</p>

宫展眉泡好茶，给她斟了一杯。</p>

她说：“我和项羿在西山外林中找到的一种似茶非茶的植物，比茶略甜，味道还行。”</p>

唐樱尝了一口，只觉得浑身都舒畅了：“好喝！”</p>

“那多喝点。”</p>

唐樱喝完一杯，唏嘘道：“有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有时又觉得好慢。”</p>

宫展眉深有同感。</p>

她抬头望着窗外，低声道：“从没觉得冬天这样漫长过。”</p>

唐樱说：“下完雪，世界银装素裹，是我以前没有看过的、觉得一定极美的场景。现如今看到了，也的确美极，但还是更喜欢春天。”</p>

“万物复苏，阳光灿烂，的确招人喜欢。”</p>

第四年。</p>

一切逐渐走上正轨，大家学会了夏天下水解暑，冬天把屋子缝隙全堵上烧他十个八个火盆取暖，挖了地窖储存冰块和新鲜蔬菜，这样夏天可以拿出来用冰块，冬天也有菜吃。</p>

唐樱从楼阁挑了两本小说，准备作为接下来几天的消遣。</p>

路遇项羿。</p>

顺口打了个招呼，问他：“去楼里？”</p>

项羿嗯了一声：“挑把趁手的剑。”</p>

“之前那把又折了？”这几年折在项羿手上的剑不少。</p>

项羿有点不好意思。</p>

“没事没事，”唐樱说，“反正库存超多。”</p>

项羿点了下头，说：“对了，今天上午运气好，打到一只狼，燕无咎应该正在处理。”</p>

“哇，”唐樱说，“我还没吃过狼肉。”</p>

回到院中，正巧薛仲正穆子津挑着担子去施肥。</p>

处理肥料这件事，起初大家也是抗拒，后来都麻木、习惯了。大家轮着来，谁也不偏袒，心理也就诡异地平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