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逃离魔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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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霓带唐樱落到天魔身边, 琴音在山间缭绕，无悲无喜。</p>

他没有抬眼：“来了。”</p>

蛮霓要开口说话，他“嘘”了一声, 轻笑着说：“听完这支曲子。”</p>

蛮霓：“……”</p>

她的手往后伸，搭到身后背的刀鞘上，盯着天魔。</p>

幸好没过多久，琴曲就到了尾声。</p>

天魔最后抚了抚琴弦, 姿态悠然闲适，反倒是前来除魔的蛮霓和唐樱比较紧张, 紧绷着。</p>

他将琴放到一边, 终于抬眼看向唐樱, 饶有兴致地问：“你就是唐樱？或者叫嬴棠？”</p>

唐樱没有做声。</p>

蛮霓道：“你想做什么？”</p>

天魔说：“我想死啊, 我的种种举动, 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p>

他张开手臂，宽袍大袖被山风吹得鼓荡, 他发丝飞舞，简直飘然如仙。天魔语气平静：“你们可见，此时此刻，我毫无设防。毕竟探寻上万年，从未有人真的能杀死我，如今唐姑娘能够杀魔的传言甚嚣尘上, 我自然忍耐不住，想要求证一番。”</p>

蛮霓冷笑道：“好啊。”</p>

天魔瞥了眼蛮霓，慵懒道：“生死之战, 我喜欢一对一。这是我与唐姑娘的事，还请这位，不要掺和其中。”</p>

蛮霓眼微微一眯, 她抽刀：“懂了，陷阱。”</p>

刀光如奔腾江练，朝天魔直劈而去，气势恢弘，一往无前！刀斩断天魔身躯，也斩断了他的琴！</p>

然而正如之前无数次与天魔对战的场景一样，他们总会被黑色的雾气修复痊愈。简直令人作呕。</p>

蛮霓心中腾起怒火，正要再劈一刀，唐樱拦住她，说：“等一下。”</p>

她看着被黑雾包围的天魔，犹豫了一下，低声对蛮霓说：“既然他送上门来，那就试试，就算要劈，也得换到我们的地方。”</p>

蛮霓听懂了她的意思。</p>

在这里就是砍天魔一万次也没有用，这儿不是并州的镇魔之地。</p>

天魔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衣角发丝都没乱一点。</p>

他淡淡笑道：“看来你们商量好了？”</p>

唐樱说：“我相信你除了一对一肯定还有别的条件。”</p>

天魔抚掌道：“聪明。没错。上万年间，我一直寻求一死，我是个讲究公平的，任何觉得能够杀死我的人，我都会先让对方出手，然后……”</p>

他声音低沉而诡谲：“换我出手。”</p>

唐樱笑了一声：“你们天魔对于找理由杀人这件事，还真是擅长，五花八门不带重样的。既然你有条件，那我也有。”</p>

“你要指定地点？”</p>

“是的，我要指定地点。”</p>

……</p>

离开这座山，蛮霓有些担心，说：“他好像知道的不少。”</p>

唐樱沉吟道：“的确。但是他好像也很自大，不过可以理解，他们活了两万多年，已经太相信自己不会死这件事了。”</p>

蛮霓愉悦笑道：“但他们不知道，你出现了。”</p>

……</p>

和天魔约定的地点在并州朱雀镇，是个已经废弃的镇子，曾经有朱雀后裔生活在这里，他们为了保存血脉，从不与外人通婚，最终渐渐消亡了。</p>

蛮霓将唐樱送到朱雀镇，在她手腕绑了一道符：“浮空岛高僧所画，上书佛修一百零八部典籍，抗个大乘期水平的攻击没有问题。”</p>

唐樱感动道：“多谢。”</p>

蛮霓轻叹道：“这种好东西可不是我能求来的。是景泓道君留下的。不过，我们都知道，谁都能死，你不能。你是两万多年来消灭魔族的唯一希望。”</p>

唐樱唏嘘。</p>

她心道，只是个普普通通打工人罢了。</p>

走进朱雀镇，唐樱四顾，看到朱雀镇的断壁残垣上还有朱雀图腾，杂草丛生，荒芜得有些阴暗。</p>

走了没一会儿，琴声袅袅响起，唐樱循声而去，见到了那天魔。</p>

她说：“你很爱弹琴。”</p>

天道微笑道：“你可以叫我琴。嘘，等我弹完这支曲子，也许……这就是我在人间留下的最后一支曲子了。”</p>

唐樱静静听完。</p>

这支曲子婉转哀伤，配合此时夕阳西沉的橘红黄昏，氛围一时凄美无比。</p>

连唐樱都有些触动了。</p>

【这是他第六千七百九十六次弹这支曲，此前六千七百九十五次听到这支曲子的人都死了，你猜这动人心弦的哀婉曲调，是他内心祭奠着谁的死亡演奏而出的？】</p>

唐樱：……谢谢，我清醒了。</p>

天魔收琴而立，凝视着唐樱，笑道：“来吧，让我见识见识。”</p>

唐樱从袖中抽出短刀，走到他面前。</p>

天魔呢喃着、仿佛自言自语、某种兴致勃勃的观察：“你要攻击哪里呢？”</p>

唐樱的刀抵住他的心脏。</p>

“心脏吗？心脏是大部分人类的要害，但可不是我们天魔的。”</p>

唐樱的刀刺进去。</p>

她听到了巨大的心跳声，天魔也听到了。</p>

血流出来。</p>

“没有什么特别的。”天魔蹙眉。</p>

刀刺得更深，唐樱闭上眼睛。</p>

天魔眼角一跳，他低头，张开手掌，看到从中迸裂而出的金光。</p>

“这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