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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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主峰很高, 从物华天宝楼楼顶往下眺望，能看到绵延万里的青原，能看到远方的天际线, 能看到人群聚居的城、镇、村。天光熹微，云卷云舒。</p>

“你真的想好了？”莫蝉衣言语透出几分温柔。</p>

“想好了。”燕无咎说。</p>

“不最后见唐樱一面再走？”</p>

燕无咎转头看着莫蝉衣，冷冷地说：“此一去，我未必回不来。”</p>

“是, ”莫蝉衣倏而笑了，“那若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打算做什么？”</p>

“不做什么, ”燕无咎说, “和以前一样。”</p>

“你太固执, 总想不通。秘境考核, 只有你的伤势，迟迟不愈。”</p>

燕无咎讽然说：“这与道君有何关系？道君宁愿背负天下骂名将我收入云山, 不就是为了将我放在眼皮子底下，不让我惹出祸害么？又不是为了真的让我在这里学习。”</p>

“是啊，这一年多，你也很乖。”</p>

听到这个字眼，燕无咎眼角一跳，冷笑一声。</p>

太阳渐渐爬高, 鸟鸣愈盛，人声嘈嘈。</p>

到了要上课的时辰，学生们都起床, 打着呵欠，背着功法，吃着朝食, 走向各自的斋室。</p>

燕无咎转动目光，看着那条从寝舍去飞泉斋必经的大路，人零零散散地走着，他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余看霜、萧未非、应观潮、乐九萤、兰摇风……路过物华天宝楼时，兰摇风似有所感，抬头往楼顶的方向看了一眼。</p>

“象央子到了，”莫蝉衣说，“我送你到山下。”</p>

*</p>

燕无咎今天又没来上课。</p>

余看霜说：“咱斋除了樱姐，翘课最多的就是燕哥了。”</p>

杨南期沉吟道：“颇有点天生一对的意思。”</p>

“咳咳。”余看霜装模作样，朝他拼命使眼色。</p>

杨南期朝斋门口望去，是唐樱踩着上课钟声进来了。她脚步虚浮，因睡得太少、起得太早而头脑昏沉。</p>

余看霜和她打招呼，她嗯嗯点头两句。</p>

坐到位置上，刚要趴下来小眯一会儿，余看霜就说：“樱姐，要出去列队了，这节是体课。”</p>

唐樱：“……”</p>

闭着眼睛梦游一般起身出斋。</p>

唐樱不止是昨晚睡得少，最近她都在熬夜，万恶之源幽玄玉！</p>

浑浑噩噩在后院列队，鲁醉游中气十足、慷慨激昂，硬生生地把唐樱吼清醒了。清醒，是清醒地感受扎马步时双腿的酸痛。</p>

课间休息，唐樱迫不及待地扑倒在草地上，大喇喇不顾形象地躺了会儿。</p>

太阳微微刺眼。</p>

唐樱坐起来，从乾坤袋中拿出幽玄玉。最近她常逛载道。自大乘期们出关之后，载道一下热闹起来。</p>

修真界修士千千万，有幸得到大乘期指点的能有几个？</p>

这就是用户痛点！</p>

给了大乘期道君们幽玄玉，询问了他们的意向，和推广微言一样，给道君们加上认证头衔，并用其他应用的开屏以及载道本身的开屏宣传引流！</p>

今天也是一样，载道开屏就是唐樱熬夜写的宣传语。</p>

各位道君的答题风格各不相同，许杨花简短直白，温清影条理清晰，慧遥言辞中满是禅机，郑如笙……在每个想要学剑的问题下推荐烈阳剑派。</p>

唐樱逛了片刻，忽然弹出一条快信消息。</p>

点开看，是惠虚问她：“三十六天魔可由三十六州特定地点镇杀，魔尊楼阔呢？”</p>

唐樱盯着这条消息，愣了好久。</p>

她下意识晃了晃脑袋，漫漫地想，是自己睡眠不足所以脑子转不动了吗？</p>

好一会儿，唐樱才回道：“我不知道……”</p>

惠虚：？</p>

唐樱坐不住了，从草地上爬起来，周围同学们晒着秋日阳光，惬意谈天，而唐樱却觉得心上压着一股沉重的负担。</p>

她神识站在金海上呼唤天道，惠虚在问她：“什么意思？可否说得清楚一些。”</p>

唐樱找了棵树靠着，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向惠虚确认：“魔尊不属于三十六天魔中吗？”</p>

“当然。”</p>

唐樱想起来：“我上历史课，谈到过几次著名人魔之战，上万年来，魔尊几易，极辉等人也是杀过魔尊的，除了天魔，其他魔族应当不难杀啊？”</p>

惠虚惊诧：“你不知道？”</p>

“知道什么。”</p>

“我也是听几位道君讲述才得知，两万余年来的每一位魔尊，都是同一人，只是在‘死’后，换了皮囊身份，若你也没有办法，恐怕魔族彻底剿灭就难了。”</p>

望着惠虚发过来的消息震惊少许，唐樱回道：“稍等。”</p>

不多时，金海上字迹显现：【魔尊有魔尊的杀法。】</p>

唐樱问：什么杀法？</p>

天道答：【斩断恶欲。】</p>

唐樱：……说清楚点，谢谢。</p>

天道说：【道君们知道的。】</p>

之后，任凭唐樱如何呼唤，天道都装死不出现。</p>

唐樱无法，只能斟酌着原话回复了惠虚：“大乘期道君应当知晓。”</p>

焦灼地等了片刻，惠虚才回道：“的确如此，多谢唐姑娘。”</p>

飞泉斋后院，鲁醉游先生敲响小钟，叫他们练新招了。</p>

……</p>

唐樱是下午没撑住，睡过一场符课、一场史课，醒来神志清明，才陡然发现，今日一整天，燕无咎都不在。</p>

*</p>

唐樱想起他时，燕无咎刚到并州。郑如笙等人一路护送过来的。</p>

他拿着幽玄玉，微言账号私信了那位渔樵江渚，说他有意修魔，渔樵江渚便给了他一个并州地址。</p>

这是众位道君的计划。</p>

来并州的道君也是浩浩荡荡，哪怕是惠虚、蛮霓，也都不免有些震撼，他们一生没见过这么多大乘期聚在一起。</p>

除了郑如笙几人，还有缘机仙宗宗主、他千年来首徒宫辞露，还有一椿山掌门、春涧洞道祖、紫霄宗宗主……可以说，为保此次灭杀魔尊万无一失，小半个修真界的大人物都在这儿了。</p>

在这些人面前，惠虚蛮霓都得是恭敬规矩的小辈。</p>

燕无咎问：“我现在就去吗？”</p>

慧遥道：“歇一晚再去罢。”</p>

燕无咎没什么情绪：“都听你们安排。”</p>

景泓说：“我再与江小韩确认一遍。”</p>

江小韩是启州清平城人，也是第一批用上幽玄玉的。清平城鱼龙混杂，他在其中如鱼得水，被磨炼得心思活络圆滑如泥鳅。他修道天赋不高，两三百年还停在金丹期，眼看寿命将尽，便开始寻各种延年益寿的方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