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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韵自己拿起画架:“回去吧。”</p>

空成皱眉:“你什么意思?”</p>

华韵撩了下头发:“佛门清净,太清净了,有些没趣,所以我给自己找点事做。”</p>

空成气笑了:“你这分明是给别人找事。”</p>

华韵说:“怎么会,今天小和尚他们不是没来吗?”</p>

“但我来了——”空成的声音蓦然没了。</p>

华韵只看着他笑。</p>

空成嗓音哑了哑,他说:“回去吧。”</p>

把人送到院门口,空成要走,却被华韵叫住了。她说:“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明天就不进林子了。”</p>

空成明知她故意的,但还是问:“什么要求?”</p>

“午饭后来这里,给我当模特。”</p>

空成有些错愕。</p>

华韵笑道:“我画人比画景更好。”</p>

半晌,空成说:“好。”</p>

……</p>

她一边画画,一边和空成闲聊。</p>

她说:“你看起来不像和尚。”</p>

“那像什么?”</p>

“电影里的黑帮反派,”说着,华韵抬眼,“你也不穿僧衣,一身黑,更像了。”</p>

空成:“……”</p>

华韵端着颜料盘调颜色。</p>

空成看着她,有那么些许时刻,完全走神了。</p>

华韵又挑起另一个话题:“当和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p>

空成回神,淡淡道:“我不知道。我和那些正式的僧人不同。”</p>

“不同在哪?”</p>

“隐私。”</p>

“好吧。”</p>

顿了顿,空成问:“你呢?”</p>

“嗯?”</p>

“当画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p>

华韵认真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这就是我的生活,想来和别人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p>

安静片刻。</p>

华韵状似无意:“你有女朋友吗?”</p>

空成:“……”</p>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我是和尚。”</p>

华韵笑:“可你不是说你和正式的僧人不同么?大抵酒肉情.欲不在你戒的范围。”</p>

空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p>

华韵接着问:“那你能交女朋友吗?”</p>

空成:“……你还画吗?”</p>

华韵顿了一会儿,笑道:“当然。”</p>

直到天黑,这幅画也没画完。</p>

华韵自然道:“明天再来。”</p>

空成:“……”</p>

到了次日下午,他还是来了。</p>

……</p>

“一周了,你想好了吗?”浮山寺的住持看着空成。</p>

空成为眼前这位亦师亦父的老人斟了杯茶,低声说:“我想好了,师父。”</p>

他这次回浮山寺,就是为了这件事。</p>

只是还有留恋、不舍、犹豫。便决定再住一周。</p>

住持吹着杯中漂浮的细小茶叶,感慨:“当年那个小而瘦弱的婴儿,长大了。”</p>

空成郑重道:“师父,即便我还俗了,您也永远是我的师,是我的父。我会常来寺里看您的。”</p>

……</p>

华韵又上山进林子了。</p>

这次她仍然带齐了画具,想最后画几幅浮山景色,以作纪念。</p>

天还没黑,空成就找过来了。</p>

华韵垂着眼睫,不辨神色:“画像已经画完了,不用你做模特,你来做什么?”</p>

“你不认识路。”</p>

华韵倏而一笑,语气缥缈:“我不认识路?”</p>

空成一怔,旋即意识到,她的意思是,她认识路。</p>

见到眼中清晰的不可置信,华韵好心道:“第一个晚上确实是迷路了。”</p>

空成:“……”</p>

太阳一旦下山,天色便飞快地暗下去。</p>

只剩下薄薄的霞光,支撑着天地间的亮度。</p>

华韵嗤笑一声,起身说:“没什么意思,回去吧。”</p>

空成突然开口:“我看到了你登记的信息。”</p>

华韵没什么表情:“有什么问题吗?”</p>

“今天是你住在这里的最后一天。”</p>

“所以?”</p>

空成斟酌道:“我……”</p>

华韵耐心等待。</p>

空成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大步向华韵走过去,低下了头。</p>

华韵不闪不避。</p>

两人的呼吸极近。</p>

空成将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闭着眼睛,轻轻吻了她一下。</p>

两人蜻蜓点水的吻一触即分,空成近乎呢喃地说:“我是……可以交女朋友的。”</p>

他终于回答了好几天前那个问题。</p>

华韵笑了笑:“那以后请多指教,男朋友。”</p>

空成唇边漾出几分笑意:“嗯。”</p>

华韵退后一步,将身侧的画架拿起来,送到空成面前,抬着下巴道:“男朋友,动一动你尊贵的双手,帮帮女朋友的忙。”</p>

空成唇边的笑意凝固了。</p>

夕阳最后一线光湮灭在群山与天际。</p>

山林之间,两个人并肩而行,身披月华星辉,与无边春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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