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疑窦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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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竹飞身落到席鹤台上，看了一圈依旧不见怀妄的踪影。</p>

桧庾真人的斩停峰上空已是紫云密布，像是渡劫前的征兆。四周元磁动荡，劲风摧枯拉朽，近处几座山峰上林木被拦腰折断。</p>

庭院里，灵鹤引吭高鸣了一声，身形骤然变大。在兼竹期望的目光下，它张开强劲有力的羽翼，护住了身下的……菜苗。</p>

兼竹，“……”</p>

他深深地看了灵鹤一眼。心想等怀妄回来，一定要告诉怀妄他养的灵鹤格局有多大。</p>

轰隆！头顶一声惊雷拉回了他的注意力。</p>

兼竹凝神望去，却见那山峦之上，似有一天罗巨阵，符文密织、雷锁交布，运行九转七星，杀变无穷。</p>

那符文，同前两次传送阵上的如出一辙。</p>

四周灵力被其牵引着，如滚滚沙尘细密汹涌，尽数汇于斩停峰。暴涨的灵力惊动了周围几座主峰的长老，五人皆飞身而出。</p>

洞迎真人看向斩停峰上的符阵，皱眉低喃，“符出瀛洲……”</p>

“怕是有蹊跷！”归庭真人和另一长老道，“我们先去寻掌门。”</p>

二人化作白光飞逝，其余三人陷入沉思：</p>

“瀛洲符阵为何会出现在我宗门？”</p>

“前几日天阙宗少宗主突然来访，该不会……”</p>

“接待他的可是那身份不明的弟子兼竹！？”</p>

怀疑在这一刻攀至顶峰，他们相视几眼，同时转身飞向苍山。</p>

……</p>

席鹤台上一片霜雪，苍茫素缟。唯有一抹苍色只身立于雪中，在动荡的气流中翻动。</p>

兼竹抬起头，三道白光转瞬便至苍山上方，洞迎、须岐、守尘三位长老临空而立。</p>

苍山有怀妄设下的禁制，外人进不来，他们便站在结界外。</p>

“弟子兼竹，你涉嫌对外勾结戕害长老，劝你自行出山，同我们去刑堂接受审讯。”</p>

兼竹揣着袖子站在结界内，像个看门大爷，“长老，做人要讲点道理，不讲道理也要讲逻辑。”</p>

哪有坏人像他这样咸鱼，天天种菜逗鸟。</p>

洞迎真人道，“你身上疑点颇多，你若问心无愧就叫天阙宗少主来当面对质。”</p>

“他被家里逮回去了。”兼竹说，“我可以同他传讯。”</p>

三名长老便齐齐杵在结界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只见兼竹摸出一块传讯石，姿态坦然，动作娴熟，广袖一挥，灵识扫过。</p>

片刻，无事发生。</p>

“………”</p>

兼竹默了默，又扫，再扫，传讯石像是废了一样，毫无动静。</p>

结界外的三名长老已经将法器掏出来了，他强作镇定地收起石头，“山里，讯号不好。”</p>

须岐真人没耐心陪他瞎诌，举起法器就要强行破开禁制。</p>

旁边守尘真人抬手拦住他，转而对兼竹道，“你在苍山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待仙尊回来，他也不会护着你。”</p>

兼竹两袖灌风，在身侧鼓起。</p>

他看着结界外三名长老，忽而一笑，抬步踏出苍山结界，“我问心无愧，便接受这审讯。”</p>

他本就没想在这苍山中躲藏，天地茕茕，他可以依靠怀妄，也可以孑然独立。</p>

·</p>

刑堂审讯室。</p>

四壁由玄铁打制，缚身锁结环相扣，光线幽暗。兼竹两手被拷了起来，沉重的锁链拖在地面，锁环紧扣他细白的手腕，湿冷如蛆附骨。</p>

他靠着铁壁，一手搭在膝盖上。</p>

须岐、守尘去斩停峰外替桧庾真人破阵护法，留下洞迎在审讯室外守着他。</p>

洞迎规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做了什么赶紧补救，迷途知返尚能留条性命。”</p>

兼竹叹气，“我也想知道我做了什么。”</p>

洞迎掰着指头同他细数，“隐瞒修为混入大选，试炼途中消失不见，旷课整天不知所踪，与桧庾积怨颇深，和瀛洲少宗主私交甚笃，出事后少宗主连夜跑路……”</p>

“可以了。”兼竹赶紧止住洞迎的话头，“再说下去我都要怀疑自己了。”</p>

洞迎，“是吧？”</p>

“……”</p>

两人相对沉默了会儿，兼竹不堪冷清，从乾坤袋中摸了把葵花籽出来磕着打发时间，顺便匀了洞迎一把。</p>

咔嚓咔嚓……冷冰冰的审讯室里一时被此起彼伏的脆响填满。</p>

洞迎磕着葵花籽给他转播最新讯息，“掌门已经去察看桧庾的情况了，你既然不认，那就等消息吧。”</p>

“无碍。”兼竹咔嚓咔嚓，“我最擅长的就是荒废时间。”</p>

“……”</p>

审讯室湿冷沁骨，有断断续续的水声“滴答、滴答”响起，待久了也是种折磨。</p>

不知过了多久，刑堂外传来一阵动静。</p>

归庭真人走进来，他看见地上两小堆葵花籽壳，先是沉默了几秒，随后道，“掌门传唤，带弟子兼竹到斩停峰。”</p>

洞迎状似无意地伸出脚，把葵花籽壳踢到凳子下面，转头将兼竹放出来。</p>

兼竹揉揉手腕，施施然跟上，“走吧。”</p>

…</p>

兼竹被洞迎、归庭两人带到时，桧庾已被放在榻上，闭目未醒。</p>

他面色青白，脖颈以下泛着不正常的血红，源于灵气暴涨快要撑破经脉。</p>

他的经脉和符阵一起被宗门内几位大能合力封锁了起来。命保住了，但灵力阻滞无法再使出。</p>

未乙从榻前回身，“你可知情？”</p>

兼竹道，“我很意外。”</p>

未乙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门中都说你和桧庾积怨颇深。”</p>

一屋子人，五位长老一位掌门，还有屋门口守着的几位镇山护法，全都静下来观望着他。</p>

兼竹，“怎么会，我们是相爱相杀。”</p>

众人，“……”</p>

未乙沉吟，“现在桧庾昏迷不醒，你的一面之词实在无法令人信服。”</p>

兼竹不语，未乙说的是事实。因果相伴相生，从他介入瀛洲符阵之时起，就注定被牵扯其中。</p>

细白的手指兜在袖子里摩挲了两下。他开始考虑突破临远大能的封锁，自行去往瀛洲找寻线索的可能性。</p>

眼看屋内气氛愈发紧绷僵持，几名长老相视一眼，对兼竹的处置已有了决断。</p>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动静。</p>

未乙看向门外，“出了何事？”</p>

一名护法转身出去，很快又匆匆回来，“回禀掌门，几十名内门弟子正在斩停峰外请命！”</p>

兼竹心中一怔，倏地抬眼。</p>

掌门也愣住了，侧头看了眼兼竹，大步往外走，“看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