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青街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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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海中上了岸，兼竹拎着衣摆还没开口，一道灵力就甩了过来，衣衫瞬间烘干。</p>

怀妄收回手，姿态娴熟，神色自然。</p>

兼竹，“……”</p>

查探过鲛海的情况，两人又回了客栈。</p>

兼竹跟着怀妄进了他的客房，门一关上，怀妄展开一道屏障，隔绝了一切外界有可能的窥探。</p>

“刚刚那是鲛人？”兼竹坐在桌前一手撑着下巴，袖摆滑到肘间，闲适得真像是来游山玩水。他回想着那一晃而过的面容，虽然他没见过鲛人，但总觉得不是。</p>

怀妄一语点破违和之处，“鲛人鱼居，刚刚那身影单独出现，气场也不像我曾见过的鲛人族。”</p>

兼竹坐直了，“你还见过鲛人？”</p>

怀妄，“在一次传承中见过。”</p>

所谓传承，大多是上古神迹或是天垸之乱遗留下来的机缘，怀妄能亲历鲛人的传承也算是沾了天机。</p>

兼竹猜想：也许在那次传承中怀妄帮助过鲛人族，所以他后来去参加筵席才会带回一枚鲛人鳞——应当是鲛人送的谢礼。</p>

兼竹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那岂不是很贵重。当初怀妄轻描淡写地跟他说是伴手礼，他还以为是地方特产。</p>

他换了个话题，“鲛人好看吗？”</p>

怀妄瞥去一眼，“你就这么在意外貌？”</p>

“美丽的皮囊谁不爱。”</p>

他如此坦然，怀妄反而说不出话来。</p>

静默之中，怀妄蓦地想起那次在苍山寒潭落泉之下，兼竹说他生得好看。怀妄心头涌上说不清的感觉，他站起身来将人拎起，“回去吧。”</p>

兼竹，“嗯？？？”</p>

他还没搞清楚怀妄怎么突然变了脸，就被人拎出了房门。“哐”地一声房门在他背后关上，兼竹站在空荡的走廊里思考了两秒。</p>

……莫不是刚刚下海的时候怀妄脑子里进水了？</p>

·</p>

白天基本无事，兼竹回屋后躺在榻上咸鱼。他顺道传讯给江潮云，跟进一下小话本的进度。</p>

那头的江潮云小脸通黄，“你放心，进度相当迅猛。”</p>

兼竹起了戒心，“让我看看呢？”</p>

小话本的内容便一页一页地投了过来，兼竹本来是咸咸地躺着，看着看着就支起身来，直接“卧槽”。</p>

三四章回翻完，他闭了闭眼，清理掉脑中大片的巫山云雨。再次睁眼时又变回了那个纯净无暇的青少年，“果然迅猛。”</p>

迅倒是其次，主要是猛。</p>

江潮云承蒙夸赞，小有羞涩，“我觉得我还是挺有天分的。”</p>

兼竹戳穿他，“这不是天分，是天性。”</p>

“……”</p>

两人相对默然片刻，江潮云打破僵局，“这样写可以吗？还有什么故事没？”</p>

兼竹想了想，“你就写我原本一心向道，心无旁骛，奈何他热情似火，美色不够钱财来凑，三天两头用天材地宝来动摇我的道心。”</p>

江潮云哽了一下，“你的道心真是好容易被动摇。”</p>

一场传讯不出五句话就落得个两败俱伤。兼竹不愿承认，“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都是编的。”</p>

江潮云刷刷记下，“我信了。”</p>

……</p>

白天的时间就这么打发过去，待到夜色降临，兼竹的房门被叩响。</p>

他开门，话本中的主人公正站在门外，穿戴整齐。</p>

哪怕有了易容，怀妄也是一身清冷出尘，任谁看了都觉得和话本之人算不上是完全一致，只能说是毫无干系。</p>

兼竹轻咳一声，“怎么了？”</p>

怀妄道，“我们出去。”</p>

兼竹点头，反手关上门，“躺了一天，是该出门走走。”</p>

怀妄成功捕捉关键字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p>

鲛州城的街道不同于鹭栖城，入夜过后街道清冷，几乎不见夜市摆摊。就连城中居民都关上了门窗，没人出门闲逛。</p>

空荡的长街青石铺路，一线夕阳正对前方，橘红金黄的余晖在青石路上投下绰绰光影，两人并肩的影子在身后拉长。</p>

“还是鹭栖城好。”兼竹转头看过四周收摊的商铺，“晚上出门逛着热闹，宵夜也挺丰盛的。”</p>

怀妄随口接话，“人多太挤。”</p>

兼竹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怎么，兄长也逛过？”</p>

怀妄心头一跳，惊觉险些掉马，他定了定神，“下山办事，路过。”</p>

“喔～”</p>

“……”</p>

鲛州城天色沉得很快，两人不过在城中转了几条街，四周便全然乌麻一片。</p>

店铺都关门打烊，只有零星几家客栈半开着门，一盏红灯笼悬挂吊脚飞檐之下。青黑色的街道中朦胧一点红光，像是在为异乡人引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