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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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咩”绵长婉转, 还带着颤音。兼竹直接当场石化！</p>

怀妄似乎也是身躯一震，目光看向场中那道身影，很快明白过来那是饕餮。</p>

本在打杀围堵的宫中侍卫这会儿都停了下来, 循着动静望向来者——</p>

就见仙尊身边站了名青衣鲛人, 容貌竟和这身份不明的入侵者长得一模一样。</p>

他们平时都待在侍卫营里，只是听闻族中有一鲛人幸得仙尊宠爱，今日还是第一次见。</p>

“这就是那位……？”</p>

“怎么会长得一样……”</p>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这两者的关系, 加上怀妄还站在一旁, 他们便不敢再贸然动手了。</p>

在片刻的休战间, 兼竹随怀妄落到场中。</p>

他现在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太扭曲, 只要他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不，好像除了他也没人会更尴尬。</p>

他们下到场中，立马有侍卫匆匆赶往主殿的方向，想必是打算把情况汇报给鲛人王。</p>

兼竹暂时顾不上鲛人王那头, 黑羊见到他就像见到了亲人，扑棱着两个袖子冲过来, “咩咩咩！”</p>

他的袖摆被拉住, 还晃荡了两下。正晃荡着，兼竹神识中忽然跳怀妄的传音，清冷平淡的声线在此刻竟有种微妙的戏谑：“咩”？</p>

兼竹，“……”</p>

他不想回话。</p>

将怀妄搁置一旁后, 兼竹定了定神，垂眼看着自己跟前一脸餍足的黑羊。</p>

他当初叫黑羊化作自己的模样，就是为了去对付鹭栖城中分神化形的“鲛人” 。</p>

他那会儿对所谓“鲛人”的身份起了怀疑，而这几日他的怀疑也得到了应证——根据鲛人族的说法, 鲛人与外界已经隔绝多年，根本不会现在鹭栖城。</p>

既然如此，黑羊是怎么找到鲛人族的？</p>

总不至于是循着他手中的鲛人鳞来的。王霸之气虽然厉害，但味儿还没这么大。</p>

除非，是跟着鹭栖城中的“鲛人”一路追来的。</p>

……</p>

兼竹脑中思绪百转，也不过一息时间。</p>

侍卫们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都已回过神来，侍卫统领身着盔甲大步上前，头盔缀一红缨。</p>

他手中尖锐的矛头寒光凛凛，映着对面一模一样的二人，“我乃侍卫统领，来者何人，你二人又是何关系？”</p>

兼竹收敛了思绪，抬头同众人解释，“这是我同父异母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苍羊。”</p>

他说着在众多狐疑的目光下握住黑羊的手，轻启唇齿，“咩，咩咩。”</p>

宫中侍卫：？？？</p>

黑羊得到回应，“咩咩咩～”</p>

兼竹转头翻译道，“他说听闻我要跟了仙尊，特意千里迢迢赶来给我送亲。”</p>

场面有些许离谱，偏偏解释的人又一本正经。更重要的是对方背靠怀妄这座大山，侍卫们一时不再声，只等鲛人王来定夺。</p>

对面不再追问，兼竹还没放松一二，神识里又响起怀妄锲而不舍的声音。</p>

怀妄：“咩”？</p>

兼竹：……</p>

呵呵，还来劲了是么。</p>

指尖相触的一瞬，怀妄指节微微一曲，“嗯。”</p>

兼竹面色温柔地看着他，“这是你小舅子，来，叫一声。”</p>

怀妄，“……”</p>

他修道千百年，此刻才知世上竟有如此屈辱的诱惑。</p>

对面几十名侍卫还眼睁睁看着。怀妄抿唇不语，场面短暂地陷入僵持。</p>

沉默半晌，兼竹轻声道，“不叫就算了。”他说着从怀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指尖状似无意地扫过他掌心。</p>

怀妄心头一撞，手指下意识收紧，顿了几息，他低声启唇，“……咩。”</p>

众人，“……”</p>

话音刚落，身侧的宫门里便走一道身影。</p>

鲛人王匆匆赶来，一到场就看见这样让人神魂俱震的画面。他：？？？</p>

黑羊适时地发一声，“咩～”</p>

与此同时，怀妄的神识中响起了兼竹的传音：“咩”？</p>

怀妄：……</p>

·</p>

微妙的局面很快被鲛人王打破。他面色沉下来，“这是怎么回事？”</p>

场中两人说是一模一样，却也有所差别。一个是擅闯鲛人族的人修，另一个则是刚刚得到仙尊青睐、备受宠爱的族中鲛人。</p>

方才的侍卫统领禀奏道，“回吾王，这就是那个打破结界的入侵者。”</p>

“我鲛人族结界怎会被轻易打破？”</p>

侍卫长看了眼怀妄身侧的兼竹和黑羊，欲言又止。</p>

鲛人王厉声，“有话直说。”</p>

“是！”侍卫长赶忙躬身俯首，“准确来说，是……是把结界啃了个洞。”</p>

“……”鲛人王窒了一瞬，他沉凝阴冷的眼神扫了过去，“啃？”</p>

兼竹面带羞赧，“家族遗传。”吃。</p>

鲛人王的胸口狠狠起伏了两下。</p>

…</p>

没有意义的掰扯就此被略过。</p>

黑羊作为入侵者，又有咬破结界的力量，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轻易放过。</p>

鲛人王当即下令将它关押起来，并派族中最精锐的兵力进行看守。兼竹看了眼黑羊，抬步上前请命，“兄长只是为我而来，求吾王开恩。”</p>

鲛人王睨着他，一改往日祥和的态度，“你所言不过一面之词，按理来说，你也有连带的嫌疑，应该一起被关押接受审讯！本王是看在仙尊的面子上，暂时只将直接嫌犯收押而不追究你的责任。”</p>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冷然道，“当然，如果审讯期间发现你也有问题，本着对仙尊负责任的态度，本王也不会心慈手软！”</p>

兼竹便低眉不语，一副凄然的姿态。</p>

怀妄就看着他继续将这份兄友弟恭的戏码进行到底。</p>

默了两息，兼竹涩涩声，“谢吾王恩典。不过我兄长有智力障碍，怕冒犯了各位大人。他千里寻我，我想同他讲两句话，之后任凭处置。”</p>

鲛人王眉头皱起，正要开口却听怀妄先一步道，“说两句话乃人之常情。想必在鲛人王的宫中你们也不敢造次，鲛人王宅心仁厚，不会拒绝的。”</p>

“……”鲛人王哽了一下，拒绝的话在喉头打了一转又咽了回去。</p>

他站在宫门底下，头顶的日光被宫门遮挡，半边面容藏在阴影之中，眼底的神色竟看着有些阴鸷。迟疑了会儿，鲛人王还是松了口，“便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p>

“若有不轨之举，本王直接照宫规处置！”</p>

兼竹拉过黑羊谢恩，“吾王仁慈。”</p>

…</p>

远离了众人，黑羊的目光还在众鲛人身上流连。</p>

这种目光兼竹相当熟悉，翻译来就是“我还吃”。</p>

他拽回黑羊的注意力，“阿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和我说说？”</p>

身侧长鞘嗡鸣，主从契之下，任何谎言都无所遁形。</p>

黑羊“咩咩”叫了两声，兼竹闻言笑了，“喔，你的食材跑了一个，你一路追着它过来的。”</p>

黑羊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