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昔日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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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妄心口猛地一跳, 握在兼竹腰侧的手差点没把人抓稳。</p>

兼竹被他的灵力波动冲得颠簸了一下，“……”接着稳了稳身形，失笑道, “你慌什么？”</p>

“没有。”怀妄喉头发紧，他刚才不过下意识地那么一说, 差点忘了自己当时是披着马甲出来的。</p>

兼竹见他只会干巴巴地说“没有”，除了这个词什么也说不出来, 便贴心地给他留了一截空白的时间, 让他尽情地编。</p>

这一小段空白很快过去，眼看已经要赶上前方的谌殊二人, 兼竹出声打破静默, “仙尊就像是看我跳过一次似的。”</p>

“我……”怀妄顿了顿说，“我是说你又这么胡来。”</p>

兼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喔……前不久跳窗的时候砸到了一名过路的兄台，还以为仙尊知道这事呢。”</p>

怀妄抿着唇，“我怎么会知道。”</p>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知道, 他又补充了一句, “你砸了人，然后呢？”</p>

兼竹微微一笑，“然后一起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p>

贴在他腰侧的手掌倏地一收，“胡说八道什么。”</p>

“你又知道了？”</p>

“……”</p>

话已至此，好像有些事情已经心知肚明，只是兼竹善良地留了层薄纸，暂时没有被戳破。怀妄耳朵红了一半，不再继续这话题，搂着人越江而过追上前面的谌殊和薛见晓。</p>

后面传来几声呼喊：</p>

“站住！臭和尚！”</p>

“把我们少宗主交出来！”</p>

接着又是“砰砰砰”几道爆破声。</p>

兼竹回头就见半空中炸开了几朵花火，乌瞳面无表情地沿途丢出几团的灵力阻拦追兵, 飞身而上同他们并排，“聒噪。”</p>

兼竹：……</p>

不愧是乌瞳，简单又粗暴。</p>

五人在空中汇合，薛见晓被谌殊拎着后颈皮灌了一肚子的风，在空中呲哇乱叫，“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p>

兼竹看了他一眼，“有。”</p>

“什么？”薛见晓双眼一亮。</p>

“把你送回去。”</p>

“……”</p>

“不，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p>

几人看向出声的乌瞳，乌瞳说，“可以。”</p>

兼竹忌惮地盯着他，“你该不会是要把他们都送去别的世界吧？”</p>

“不，是把我们。”</p>

众人：？</p>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前方的空气忽然扭曲，正对他们的空中浮现出一道血红的漩涡。</p>

“欢迎来到魔界。”</p>

“……！”</p>

·</p>

眼前是完全陌生的场景。</p>

头顶的天空一片灰蓝，夹杂着几丝红云。下方城池规整，四处魔气流窜，远方荒匮的山脉连绵不绝，几座山头燃烧着赤黑的烽火。</p>

兼竹大为震撼：还真是把他们送去了别的世界！</p>

不过，乌瞳能随手开启两界大门，他先前对乌瞳身份的猜测也在此刻得到证实了。</p>

随着乌瞳的现身，四周魔气产生了一阵巨大的波动，立马有数百魔修自远处疾速赶来，身披盔甲，手持利剑。</p>

为首的一名魔修身材高大，右眼眼睑下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看上去像是统领的模样。他到了几人跟前，便凌空半跪在乌瞳脚下。</p>

“属下恭迎域主！”</p>

身后一群魔修齐声，“恭迎域主！”</p>

乌瞳淡淡，“嗯。”</p>

怀妄沉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这是什么意思。”</p>

乌瞳冲他挑起眉峰，“不是说一劳永逸？待在我的魔域，名门正宗谁敢追来。”</p>

薛见晓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有道理！”</p>

怀妄将兼竹拉近身边，“不需要。”他说着要带人离开。</p>

乌瞳不理他，只看着兼竹，“不是好奇魔界的情景？”</p>

兼竹迟疑。</p>

乌瞳，“还有很多土特产。”</p>

兼竹一秒倒戈，“你看，来都来了。”</p>

怀妄，“……”</p>

乌瞳勾起嘴角，怀妄幽幽看去：心机。</p>

既来之则安之。兼竹饶有兴趣地四下打量着，完完全全进入了度假的状态。怀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什么“要回去”的话了。</p>

“走吧，带你们去浮途殿。”</p>

浮途殿便是乌瞳在魔域的宫殿。他说着率先走在前面，那些前来迎接的魔族宫卫们分列两侧，一路护送。</p>

统领的视线在兼竹几人身上扫过一圈，像是好奇，但职责所在没有多言。</p>

兼竹对上他的目光，就凑过去和人聊天。</p>

“大兄弟，你是乌瞳的贴身保镖？”</p>

那统领没有接话，先是瞄了乌瞳一眼，见后者没有出声制止，这才回道，“属下乃宫卫统领柳越。”</p>

兼竹问，“你们域主是不是好多年没带过朋友回来了？”不等统领回答，他又接着问，“是不是二十几年来，今天头一次见你们域主笑了？”</p>

柳越，“……”</p>

乌瞳，“……”</p>

乌瞳，“你话本看多了。”</p>

他说着挑起嘴角，“这几年还是陆陆续续带了上百个人修回来，每吃一口我就笑一下。”</p>

话落，薛见晓直接打了个哆嗦藏到谌殊身后。他战战兢兢地问谌殊，“像这种你还能给他超度到极乐世界吗？”</p>

谌殊，“贫僧只能保证自己不被送去极乐。”</p>

薛见晓，“……”</p>

兼竹指责地看向乌瞳，“你吓到小朋友了。”</p>

乌瞳呵呵一笑。</p>

说话间已能隐隐看到前面庞大的魔宫，其余人没再回话，乌瞳说，“到了。”</p>

魔界的宫殿比起兼竹在人界看到的更加巍峨繁华，大概是人界还有条条框框约束着，而魔修更加肆意潇洒，随性享乐，这座魔宫修得极尽豪奢。</p>

乌瞳作为整个魔域的域主，宫中人员也是十分庞杂，兼竹几人跟着他穿过宫门，一路都有好几百宫人、侍卫行礼。</p>

“先带你们去别苑。”乌瞳这话说的是“你们”，看向的却是兼竹。</p>

宫卫统领柳越在旁边察言观色，往兼竹身上多看了几眼。</p>

怀妄眉心蹙起，指尖动了动却又放下。</p>

“有劳了，乌瞳兄。”兼竹没觉得有什么。乌瞳本来就是孤傲的性格，这几人中也就自己和他熟络。</p>

他们一行人随着乌瞳去到别苑，别苑中有好几间房。乌瞳把他们带到院门口，环着胸靠在一旁，“随你们便。”</p>

意思是想怎么住、想住哪间，自己随意挑选。</p>

兼竹环视一圈，“你这别苑真大，我们一行四人住进去绰绰有余。”</p>

他说完忽然停顿了一下，整个队伍也跟着停顿了下来。</p>

在凝滞的场面中，兼竹若有所思，“我总觉得我们一行不止四个人……”</p>

怀妄，“嗯。”</p>

兼竹，“羊呢？”</p>

众人：……好像把饕餮忘在客栈里了。</p>

默然好半晌，兼竹揣起袖子望向头顶的天空，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岁月依旧静好如初。</p>

“也不算忘了，我们只是记起来的时间晚了一点点。”</p>

乌瞳嘴角抽了一下。</p>

兼竹拔出剑鞘，剑鞘嗡鸣间对着遗落在另一个世界的饕餮发出了召唤。乌瞳见状道，“你那羊能自己进魔界？”</p>

兼竹没有隐瞒，“它还有个小名，叫饕餮。”</p>

“……”</p>

薛见晓的嘴张开，微微吸了一口气又闭上：那是它的本体，谢谢。</p>

重新召唤过自己的小伙伴之后，谌殊和薛见晓各挑了一间房，兼竹看上了东厢房，“那间屋子不错，每天早晨第一个拥抱太阳。”</p>

乌瞳半开玩笑道，“我的寝宫更靠东。”</p>

兼竹还没回话，就听怀妄说，“怎么，我们住进去，你搬过来？”</p>

“放肆！”身侧宫卫纷纷拔剑对向怀妄。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个人类修士，竟敢对他们的域主大放厥词。</p>

乌瞳没有阻止手下的宫卫，斜挑着唇角看向怀妄。柳越见域主没有阻止，作势拔剑而来要给面前这人一记下马威——</p>

剑至半空，却生生滞住无法靠近，像是抵在了一道无形而坚固的屏障上。</p>

怀妄一手负在身后，身形丝毫未动。</p>

“退下吧。”乌瞳看了眼柳越。柳越汗颜，赶紧收了剑。</p>

兼竹说，“乌瞳兄真周到，还不如叫我搬去东城门当个魔界守门人。”</p>

“……”</p>

乌瞳忽而轻声一笑，紧绷的气氛骤然放松，仿佛刚才只是小打小闹。他侧开身朝几人扬了扬下巴，“行了，你们去休息，我还有事处理。宫中除了宫卫特意阻拦的地方，其余随你们逛。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再带你们去别处逛逛。”</p>

兼竹侧目，“乌瞳兄，比起最开始的时候，你似乎热情很多。”还主动接待起来了。</p>

“基本的待客之道我还是有的。”</p>

乌瞳说完就领着宫卫们离开了。</p>

兼竹看着被簇拥离开的那道身影，猜想大概是乌瞳还念及他们帮魔界洗脱了污名。虽然自己说过不记人情，但按照乌瞳的性格，也不会就此略过。</p>

“走吧。”他不再多想，转身朝着那东厢房走去。</p>

怀妄跟在他身后，兼竹推门而入时停住，转头看向前者，“仙尊跟着我做什么，我们各回各家，各自开花。”</p>

怀妄说，“还是不要分开行动比较好。”他说完又补充一句，“我晚上不睡，不和你抢床位。”</p>

兼竹就看着他，直到怀妄面上的一本正经快要绷不住，这才笑了一声让开屋门，“你进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