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门中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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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晓光如雨后初霁, 皑皑山头细雪融化，江潮云和何师兄呆了会儿，接着何师兄“刷——”地转头看向前者！</p>

江潮云心头一紧慌忙摆手, “别看我，我只是随口一说。”像是自我安慰一般, 他补充道, “我人微言轻, 说了都不做数的。”</p>

“嗯嗯。”何师兄收回目光含糊地应了两声，“巧合巧合……都是巧合。”</p>

两人放松下来，却又没完全放松下来。心头总有点惴惴不安, 像是有什么要应验似的。</p>

他们在凉亭中杵了半晌，何师兄还是迈不过这道坎，“要不问问师弟发生什么了？”</p>

“有道理, 这就问问。”说着二人当即传讯给了兼竹。</p>

对面接得很快, 熟悉的声音透过传讯响起，还带了点未尽的笑意，“怎么了, 有什么事？”</p>

江潮云，“兼竹, 你在哪儿呢？”</p>

“刚回宗门，在苍山。”</p>

“你, 你在苍山啊？”江潮云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远远看到苍山天生异象, 是发生了什么吗？”</p>

兼竹这会儿正站在席鹤台上, 看着头顶明媚的阳光洒落山头，苍梧林上细雪融化成冰水，滴滴嗒嗒地落下浸润着土壤。</p>

怀妄同他隔了三两步远, 正挥着袖袍哗啦啦地施法。</p>

兼竹笑了一声，“仙尊在改造环境。”</p>

他说这话时怀妄还转头看了他一眼，对面江潮云不知怀妄就在他身边，试探地问道，“仙尊怎么突然想起要改造环境？”</p>

兼竹抬眼对上怀妄的目光，“仙尊的事，我哪知道？”</p>

他话中似是与怀妄并不熟悉，江潮云和何师兄闻言放下心来，“也对也对，仙尊此举定有深意！”</p>

此事姑且翻篇，对面又问他“怎么回宗门了不来上课”，兼竹说自己下午再去，双方便挂断了传讯。</p>

传讯刚挂断，怀妄就走过来拉住了兼竹的手腕，垂眼间声线幽幽，“苍山回春，你不知道是为什么？”</p>

兼竹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那仙尊教教我，我该怎么说？”</p>

怀妄耳根泛红，“你就说是我想讨你欢心。”</p>

兼竹直笑，“那他们肯定觉得我是在痴心妄想。”</p>

“胡说八道。”怀妄紧声，将他拉近了些，“若真有人这么说，我便立马同你举行结契大典。”</p>

话落，兼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p>

“……”</p>

怀妄这才猛然想起，自己之前是这么说过——大概是在两人刚刚结为道侣的时候，他就提起过要回宗门举行结契大典，让三界都知道自己和兼竹结为道侣了。</p>

只不过当时他刚下山不久，修为还未突破，加之兼竹不认识三界中人，觉得举办大典太过麻烦，他两人都不是在意外界眼光的人，便说干脆等怀妄顺利渡劫突破大乘，回到宗门时再一起把结契大典给办了。</p>

但谁知他顺利渡完了劫，结契大典没办，却把兼竹给忘了。</p>

怀妄想到这里不由扣紧了兼竹的指间，紧张地同人解释，“我是真的想同你结为道侣。”</p>

兼竹对此倒是深信不疑，“感受得到。”</p>

毕竟连渡劫之前都还在对天发誓：此生只认自己这一个道侣，否则天打雷劈。</p>

怀妄，“……”</p>

眼看着他又蔫嗒嗒地继续去施法改造环境、将功补过，兼竹便撑着下巴坐在旁边悠然地看着。</p>

——总不能是真的被天打雷劈了。</p>

可惜怀妄那不聪明的小脑瓜就是想不起。</p>

兼竹也不急着催他。</p>

催也没用，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凡事因果循环，终有了结的一日。等那日到来，他自然就知道了。</p>

况且他还想暂时远离七天七夜，独自岁月静好一段时间。</p>

·</p>

眼下何师兄他们已经知晓自己回了宗门，兼竹便准备下午去学堂听一节课。</p>

他一面换上苍色弟子服，一面思索：自己大概是临远宗开山劈宗以来最闲散的一名弟子了。</p>

经过半天时间，怀妄已将苍山翻好了地，引好了水渠，吹上了暖风……接下来就只需等苍山慢慢回春。</p>

兼竹要下山去学堂，怀妄也跟着他一道出门，“我去桧庾那里看看情况。”</p>

“桧庾长老现在恢复得如何了？”</p>

“听说能自理了。”</p>

兼竹点点头，“那就好。”</p>

他同怀妄到了前山各自分别，临别前怀妄还想凑过来亲他耳朵，未靠近三分又被一句“前夫”抵回去了。</p>

兼竹看着他浑身散发着幽怨飞身去向斩停峰，没忍住低笑一声，随后踩着点进了学堂。</p>

刚进学堂，就有无数道视线“刷——”地转向他。同窗看过来的眼神如出一辙，都明晃晃地写着“求知欲”三个大字。</p>

兼竹站在讲台前，恍惚还以为自己是来授课的。</p>

直到洞迎长老在后面轻咳了一声，“弟子兼竹，还不快回座？”</p>

他这才收敛了思绪，顶着同窗那似有千言万语的目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落座后，邻座的何师兄偷偷向兼竹传音，“别紧张，都是看见苍山雪停了，想问你什么情况。”</p>

兼竹顿感同门之敏锐：不过半天，想必整个宗门内都知道苍山回春了。</p>

他先前已同何师兄解释过，二人没在这话题上多聊。兼竹正抬头听着讲课，余光一晃，又瞥见前方的许师姐似乎频频回头，“……”</p>

在对方又一次回头后，兼竹对上了她的眼神。</p>

许师姐猝不及防被正主抓包，惊得肩膀一抖。兼竹没说什么，只同她笑了笑又别开目光。</p>

呼……许师姐赶忙舒了口气转回去：宗门里都猜得沸沸扬扬了，小师弟竟还如此淡定。</p>

此等心性果然远超同门。</p>

…</p>

授课快要过半时，窗外忽地传来一阵细微的动响。</p>

兼竹若有所感，转头就看一只银白色的大鸟扑棱着翅膀穿过窗口飞入学堂，接着稳稳地落在了自己肩上。</p>

他低头，“……”</p>

在座同窗和洞迎真人的视线聚集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