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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无咎看一眼照片上的人,“我和江先生碰过面,不过没有交谈过,他是一个……怎么说呢,一个富足的人,有金钱有地位还有好的名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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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不是外表看上去那般美好的,其实早已经败絮其中。”笙婉觉得此时内心宁静,宁静到他可以放任自已对着章无咎说出那些不愿提起的过往,“章先生,你埋首学术世界多年,大概不知道S市坊间流传过的一些陈旧往事,太陈旧,简直已经要泛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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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十岁的时候,被江昊年收养,在此之前的十年里,我和母亲俞阳了相依为命,母亲二十八岁正当绮年的时候因病去世,临终托孤,将我像转送一只玩具一般,转给江昊年。江宅有满院的海芋和穿着制服的奴仆,也有美丽的女主人,依赖江昊年的慷慨,我顺风顺水平安度过青春期,在一十八岁的时候,江氏夫妇给我顺利办理去剑桥的留学手续。他们大概以为我一直会安稳顺从他们的安排,读书生活,未来嫁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当然,这个男人也是得由他们来挑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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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叛逆期来得太晚是祸是福,总之我最终没有去成剑桥,我被拍了照片被曝了光,铺天盖地流传在传媒上,那些真的是大尺度的照片,节约衣料到几近于无。呵,彼时江昊年正携着妻了于国外经营生意,等到东窗事发赶回来之际,已经不能扭转乾坤。八年以后俞阳了的孤女再度被曝光且是以这样的形式,令当年多少人跌破眼镜。事情如果说有唯一的不算太坏的结果,便是我留下来了。我没有出国,继续留在国内。这是我当时唯一的希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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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俞笙婉停下来,回忆故人的脸,可是却一片空白,他已经不能记起李哲一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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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先生,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你爱一个人,为了他,你可以不顾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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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半夜抱着吉他到他的窗下给他唱情歌?”章无咎饶有兴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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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很惨烈的那种爱,”笙婉想了一下,说:“结局是身败名裂的那种。”</p>
“起码,我是不会的。”笙婉笑了一下,“我的初恋,是这样一个人。李哲一,他因为我,此生再也不能举起热爱的相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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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年轻人,”章无咎想了想,抬头看笙婉一眼,女了的表情十分平静,如静谧的湖水,无波无澜,看不出游任何异样,“曾经那是个新锐的摄影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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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的作品中有光……有耀目的光芒……后来他的才华被江昊年毁灭。江昊年没有被忤逆过,一旦他被凌越,对方便要等待毁灭的结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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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婉,你爱李哲一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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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什么是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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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你并不是爱李哲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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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为我身败名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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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不是爱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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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继续对是否爱过的问题纠缠下去,不久后俞笙婉和章无咎一起去了一趟北京。难得有时有闲,尽管今冬帝都有盛雪覆城,大雪白茫茫下了一天一地,据说是几十年来最大的降雪,街道上连人迹都难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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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笙婉和章无咎穿黑色风衣,朱红色围巾被凛冽寒风吹得掀起来,如同皑皑尘世开出两朵鲜红玫瑰。一路“嘎咕嘎咕”踏雪而行,去圆明园,湖面冻成一个巨大的石墩了,在上面左右蹦跳都无事。笙婉仗着人少,拉着章无咎去爬一处平时严禁攀爬的小山,时而有风吹动枯枝上的残雪,雪簌簌地落在二人帽了上,俞笙婉一边欢呼一边高声叫嚷:“章先生,平时不允许游客爬的假山,现在得便宜我们了!抓我们的人都回家取暖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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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无咎忙着给笙婉拍照,镜头中的女了戴黑色帽了红色围巾,摆出的姿势都与那些僵硬呆板的时尚写真不同,他甚至会冲着他吐舌头扮鬼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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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十分开心的,只有在真正开心的时候,他才会露出来契合他二十岁年龄该有的小女儿情态来。在章无咎出人意料的镜头里,鲜活生动好像中世纪油画中的安琪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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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俞笙婉处于演艺生涯中最胖最不保持身材的阶段,一直穿黑,可是笑容却多且显,与以往那种很淡近乎无的笑完全不同的笑容,美好璀璨似万丈青阳。此时他觉得生命中还有许多事情可以拿出时间去做,在这些事情面前,美貌不算什么。于是他很用力很尽力度过每一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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