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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区</p>
陈仰找到洗发水的区域, 把安检机吐的那瓶放上去。</p>
这次货架跟缺口的位置对应的是35。</p>
“诶，这组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陈仰发挥想象力，“某个任务者名字的笔画？”</p>
他自我否定：“有这么多笔画的吗？四个字的名字？可35要真代表笔画数, D区那个就应该也是，那数字可是47，太多了吧。”</p>
身旁的少年一言不发，陈仰转过脸问道：“你想到的是什么？”</p>
朝简将目光从他头后收回：“要破了。”</p>
陈仰正在等他的回答，茫然道：“啊？什么要破了？”</p>
朝简：“水泡。”</p>
“我没碰啊。”陈仰吸口气, “不是一直在涂药膏吗, 破了会怎样？感染？”</p>
朝简沉声道：“去B区。”</p>
“等等我，”陈仰拖着家庭装超大包卫生纸, “47, 35，47……”</p>
他停了下脚步：“我好像在哪见过35这组数字。”</p>
在哪来着, 在哪……</p>
在哪……</p>
35, 35……</p>
陈仰即将触碰到答案的时候，孙一行的喊声把他给拽了回来。</p>
孙一行慌张的说：“陈先生，那个阿姨死了。”</p>
陈仰的脑子里还有“35”这组数字的回响：“什么？”</p>
“那个阿姨。”孙一行紧抱着公文包，“3291的最后一个乘客，她死了。”</p>
.</p>
B区的动静并不大。</p>
目睹一切的潇潇不是会大喊大叫的性子, 她越是害怕越发不出声音, 就只是吐。</p>
亲眼看到一个人揭开自己脸上的皮, 比被舌头舔的冲击还要大很多倍。</p>
一辈子的心理阴影！！！</p>
潇潇之前就吐过一次，现在吐的水已经混杂血丝，胃被刀片刮擦似的疼。</p>
林师兄也傻了，都忘了安慰她。</p>
陈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把视线从这对师兄妹身上转开, 移向地上的中年女人尸体。</p>
“她的脸呢？”陈仰问道。</p>
潇潇只是奄奄一息地呕吐，林师兄还傻着。</p>
陈仰蹲下来去看尸体手里的面膜，皱巴巴的嵌在她指间。</p>
攥得很紧。</p>
很宝贝，很重视一样。</p>
陈仰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筷子，大力戳开尸体的手指，把面膜给戳出来。</p>
筷子头这按那拨，面膜被一点点摊平。</p>
.</p>
“脸……这是她的脸……”孙一行嘴里颠三倒四的说着，“没有血，皮整个扒下来了……是她的脸，她把自己的脸揭下来了……”</p>
陈仰看一眼孙一行，这样软弱胆小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却比大多数人都要强。</p>
没傻没吐，还能说话，能喊他来。就像上次厕所掉人头。</p>
陈仰忽然问道：“孙先生，这两人看样子都怕的没办法喊叫，外面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p>
孙一行哆哆嗦嗦的靠着货架，缓了一会才说他在附近：“我是看见潇潇从店里跑出来，林师兄扶着她进店，两人摇摇晃晃的，我就……就来看了看。”</p>
“你不错。”陈仰说。</p>
孙一行红彤彤的眼睛睁大，怯怯的看着他。</p>
陈仰坚持自己的看法。</p>
孙一行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新人，韧性大。</p>
.</p>
“怎么就死了，真没意思，还以为要打起来。”门口传来一声郁闷的咕哝，在此时此刻的情景之下，有种无法形容的诡异感。</p>
陈仰站起来：“文青，是你把阿姨的车次散布出去的？”</p>
文青邪笑：“帅哥，这是你第一次喊我。”</p>
陈仰：“……”</p>
“别打我啊，耍个嘴皮而已，没其他意思。”文青避开栗毛的拐杖，走到那对师兄妹面前，不满的责怪道，“你们俩怎么这么不争气，要动手就快点啊，磨磨蹭蹭的，让规则抢先下手了，真的是，差劲。”</p>
陈仰蹙眉看他。</p>
文青抿嘴眨眼：“帅哥，你这么看我，会让我不好意思的。”</p>
陈仰不跟他玩笑：“你一开始就知道阿姨是3291的车次？”</p>
“不是哦。”文青凑到他耳边说，“小哑巴告诉我的。”</p>
陈仰脸色微变。</p>
文青可没撒谎，当时被他撞见小哑巴从第四候车室出来，他就把人给堵住了，逼她说出了这个事。</p>
想看人咬人啊。</p>
三减一，多好的发展。</p>
结果竟然是这样，就只是这样，只是这样？！</p>
文青的眼里有一瞬的扭曲，展现人性阴暗的现实向片变成了鬼片。</p>
谁他妈要看这个！</p>
.</p>
有人怕鬼怕得要死，明知电影里是假的都怕，想象不出见到真鬼会怎样，而有人真鬼假鬼都当个屁，还不如奸诈的人类来得让他灵魂颤抖。</p>
文青就是后者。现在他生气，很失望。</p>
陈仰从文青身上感受到了大量的负面情绪，像潮湿房间旧被褥里的螨虫，一条条爬向距离对方最近的他涌来，他起了层鸡皮疙瘩。</p>
“你逼哑巴了？”陈仰想到了什么。</p>
文青厚重刘海下的眼扫向陈仰，半响若无其事的笑道：“你不是该问规则？”</p>
陈仰看他恢复如常，鸡皮疙瘩就纷纷掉落：“你也看出3291可能只让两个人上车，所以才那么干，想要他们三人自相残杀，把多出来的那个去掉。”</p>
“不是可能。”文青说，“就是那样。”</p>
他嘻嘻笑道：“我闻到了规则里的很熟悉的恶意，你没闻到吗，你闻闻，闻闻啊。”</p>
陈仰只闻到了文青嘴里很重的口气，肠胃消化不良引起的，有点酸臭，他凑这么近，味道一言难尽。</p>
.</p>
“开心了吧。”文青把注意力放在清醒过来的日式哥那里，“恭喜。”</p>
林师兄晦涩的咽了咽口水，没去看他，也没敢看那个无脸尸体，只是扶起师妹：“潇潇，你怎么样，我背你出去。”</p>
潇潇走不好路了，还是拨开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没让他背。</p>
文青咂嘴：“困难时候要相互扶持啊，真不友爱。”</p>
“也没办法，一个就是喜欢，一个就是不喜欢。”他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对了，帅哥，安检机那的东西不见了，是你拿了啊，怎么就剩两样了，你这是要干什么？”</p>
陈仰眼皮一抖，这才想起被死尸打断的事，他急忙去拉不知怎么又疑似走神的少年。</p>
“我们快……”陈仰顿住，眼睛飞快去打量这家连锁门脸。</p>
那瓶洗面奶不就是这个品牌吗？！</p>
.</p>
陈仰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那个缺口，把洗面奶填进去。</p>
32。</p>
“47，35，32。”陈仰喃喃，“还差最后一个，家庭装卫生纸关联的数字会是哪两个？”</p>
去放了就知道了。</p>
陈仰叫上朝简出去，临走前还让孙一行找个地方歇着，少瘸着腿跑。</p>
文青跟着他们。</p>
“原来是这么回事，四个都是车站里的东西，一个一组数字。”文青已经通过陈仰透露的32摸清了规律，他兴奋的说，“四组数字，是要加减乘除吗？还是有什么数列？哎呀，我上学的时候数学都考一位数，无能为力啊。”</p>
文青也没想有人理自己，他惬意的摸摸下巴，自说自话：“当然不排除就是独立的，四组。车票上的座位号也是有可能的啊……”</p>
陈仰脸上的肌肉猛地绷住。</p>
他想起来了！</p>
他知道35是什么了！</p>
陈仰呼吸紊乱的摸外套兜，把油头男的车票拿了出来。</p>
朝简低眉看去。</p>
两人一时都是无语。</p>
文青伸长脖子瞧瞧：“这上面的座位号是05号，跟那三组没……”</p>
“不是座位号，是印刷编号。”陈仰捏着车票的手指发白，声音干哑的说，“后两位。”</p>
“哇……”文青夸张的惊叹，“还真是。”</p>
洗发水的位置是油头男车票印刷码后两位。这是不是凑巧，把中年女人的车票拿过来就知道了。</p>
陈仰要跟紧朝简，不能单独去，两人一起行动不快，这任务只能掉到了文青头上。</p>
文青这回没装逼，速度还算可以的带回了车票。</p>
“帅哥。”文青举起那张车票，看陈仰的眼神有了之前没有的欣赏跟认可，“你是对的。”</p>
印刷编号后两位真是3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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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区，35，油头男。</p>
B区，32，中年女人。</p>
两人都死了。</p>
C还没去。</p>
D区是47，对应的是哪个乘客也不知道。</p>
陈仰三人没耽搁的去了C区，找到家庭装卫生纸的位置让它归位。</p>
C区，13。</p>
陈仰挡着自己的车票看了看，左上角印刷编号最后两位不是47也不是13，他让朝简也检查一下。</p>
“不是。”朝简说。</p>
陈仰松口气，那就好。</p>
“现在搞明白了。”同样检查完车票的文青说，“这一轮安检机吐了四个东西，根据它们分别在车站里的位置来找对应的印刷码，找到四个人清理掉，有时间限制，在那之前把东西放回去就不用死。清理的顺序是物品所在的区域字母先后来的，跟车次没关系。”</p>
陈仰“嗯”了声，油头男的车票印刷编号对应的是洗发水，它在A区，所以他是第一个。</p>
中年女人对应的洗面奶在B区，所以她是第二个。</p>
“那C跟D的现在不用死了，两样物品都已经被放了回去。”陈仰这边刚说完没十秒，二楼就砸下来了一片骚动，有人死了。</p>
死的应该是C区的。</p>
陈仰疑惑的说：“那超大袋的卫生纸不是放回去了吗，怎么还会死？”</p>
“死在东西归位之前。朝简说。</p>
陈仰不说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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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是个男生，最后一班k1856的车次。</p>
他死的时候，跟他在一块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T57的。</p>
年轻人要不行了。</p>
扶梯上的陈仰也不太行了，头后袭来的剧痛让他克制不住的惨叫了一声，眼前有一瞬间什么都看不到。</p>
意识跟感官都恢复的时候，他人已经离开了扶梯，坐在地上。</p>
朝简拄着拐立在一旁，不开口，也不走。</p>
陈仰外套里面的衣服湿了，布料贴上瘦而精实的腰背，都是汗，他擦着同样潮湿的脑门往后一捋，摸了把寸头：“我能理解那些希望自己是前面车次的人了。”</p>
朝简抬起拐杖戳他：“起来。”</p>
“没同情心，”陈仰抓住拐杖，佯装恼怒的叹息，”我快疼死了，还不让我发会牢骚偷偷懒。”</p>
朝简俯视他一眼，腮帮子动了动，隐隐在磨后槽牙：“起来，我给你擦药。”</p>
“话要一次说完啊弟弟。”</p>
陈仰吐一口气，动作吃力的站起来，把后脑勺对着他。</p>
后面还没动静，陈仰就急忙说：“别告诉我泡破没破，也别……”</p>
“破了。”</p>
陈仰：“……哦，难怪。”</p>
陈仰有了一种回光返照的精神：“流到脖子里了吧，感觉湿湿的。”</p>
“闭嘴。”少年人低垂着眼眸，面部紧绷，嗓音有多不耐烦，清理分泌物的动作就有多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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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朝简还在给陈仰处理烫伤，第三候车室里就是一连串人仰马翻的尖叫。</p>
都见过鬼，见过好些个不同死法的尸体了，还能受到这么大的惊吓，可想而知那里发生了什么。</p>
报信的又是孙一行，他再次表现出了不可思议的坚强。</p>
“肚……肚子！”孙一行眼珠子瞪的要夺眶而出，“肚子变大了！”</p>
看到陈仰头后的烫伤，孙一行惊骇的喊声吞进了肚子里，他张着嘴，满脸呆滞。</p>
几秒后他扭头捂嘴，反胃的干呕声从指缝里流了出来。</p>
陈仰对上孙一行愧疚窘迫的眼神，回以理解的安抚，他不觉得这有什么。</p>
没吐就很不错了，他自己都吐成那样。</p>
搭档不是正常人，谁能比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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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耳朵后面的几个水泡还没破，圆鼓鼓的，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忽略它们。</p>
越去想，就越疼。</p>
等少年忙活完，陈仰陪他去洗手。</p>
“幸亏你没有洁癖，”陈仰说，“你要是像画家那样，戴了手套都会嫌弃我。”</p>
朝简沉默着洗完手，拿纸巾擦干净，握住拐杖离开。</p>
陈仰看了看少年的背影，跟平常一样冷寂，他却感觉对方心情不好。</p>
不知道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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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一行等在洗手间外面，陈仰跟朝简一出来，他就带路去第三候车室。</p>
到门口的时候，孙一行就往后一退，震惊道：“刚才没这么大啊。”</p>
陈仰便从他这话里得出一个信息，又大了。</p>
死的男生的肚子还在长。</p>
陈仰第一反应是鬼胎，他脑子里劈里啪啦闪过妹妹给他讲的相关片段，手就往朝简的拐杖那伸。</p>
“死的十三人里有婴儿吗？”陈仰问完朝简，自己有了答案，即便有婴儿，那也早就长大了。</p>
那个没出生的不就长成了血肉模糊的人形。</p>
陈仰眼神询问孙一行，对方摇头，没感受到鬼魂。</p>
有孙一行的回复，加上没在周围感受到阴气，陈仰放松下来，他在死的任务者身上找到车票。</p>
印刷编号是XXXXX13。</p>
C区的，死亡顺序排在第三。</p>
陈仰问那个吓得精神错乱的年轻人：“这个人死前吃了什么？”</p>
年轻人抱住自己缩在椅子里：“不知道啊，我不知道。”</p>
“本来我跟他不认识，进来这里后才结盟的，我们三观一致，约好出去后一起打游戏，一直都没事的，他是最后一班，我在他前面，他比我安全，哪知道他会……”</p>
“吃了什么，我不知道他吃了什么，他突然问我有没有吃的。”</p>
“我给他了，他还问，我包里没了让他去超市拿，他不去，就问我有吃的吗，有吃的吗，有吃的吗，不停的问。”</p>
好像那声音还在耳边，年轻人死死捂住耳朵，嘴里神经质的翻来覆去：“他问我有吃的吗，有吃的吗，一直问一直问，有吃的吗有吃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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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小会，尸体的肚子竟然又大了很多，胸前的衣服整个鼓起来了。</p>
像个快要临盆的孕妇。</p>
外面的衣服拉链绷到极致，发出令人牙酸的“呲呲”响。</p>
几个呼吸后，拉链齿全部裂开。</p>
外面的衣服向两边敞着，里面的黄色长袖衫被顶变形。</p>
腰部缝线处开始一寸寸裂开。</p>
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p>
这画面要是放在电影里，观众会说后期逼真，视觉效果一流，能让人体会到身临其境的紧张感。</p>
真实发生的时候，没有紧张，只有恐怖。</p>
陈仰戒备的盯着尸体肚子，他退后，再退后，不但自己退，还把朝简往后拉。</p>
朝简拄着拐，被拉得一个踉跄：“手。”</p>
“拿开”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陈仰道：“拉着你呢，放心。”</p>
朝简：“……”</p>
“嘭”</p>
礼炮炸开的声音。</p>
在场几人都看过去，尸体的肚子爆开了，里面都是卫生纸。</p>
爆米花一样，一团团的跳出来。</p>
掉的到处都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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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车室里静得过了头。</p>
孙一行回过神来，拖住那个痴呆的年轻人，跌撞着跑走。</p>
门也关上了。</p>
尸体消失前都不会再打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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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时间内接连死了三个，现在活着的只有十二人了。</p>
大家在第四候车室汇合。</p>
陈仰，朝简，文青都检查过了，“D区 47”在剩下的九人当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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