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海水浴场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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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沙子的几人在遮阳篷下汇合, 陈仰让冯初说出自己的想法。</p>

冯初一下子成了焦点，他有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结巴着说出碎片的事。</p>

赵元看着冯初：“总共十一块碎片, 一块是礁石，一块是小石子，那剩下九块呢？分别对应的是什么？”</p>

冯初捏了捏湿乎乎的手指，难为情道：“我还没找到。”</p>

大家没说什么。</p>

猜出两块碎片对应的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冯初发现的信息直接指明了方向。</p>

“礁石只在浴场两边, 范围变成了二选一。”</p>

何翔睿的紧身运动衣是黑色的, 一套都是，很吸热, 他头发里全是汗, 一滴滴的从发梢上滴下来，像刚洗完头。</p>

“我们照着其他九块拼图碎片去对比, 这样就能确定照片是在哪一边拍的。”</p>

清风高高卷着道袍袖子, 两截沾着细沙的细白手臂不停在脸颊边扇风：“确定了呢？不用找剩下的碎片了？”</p>

不想挖沙子了，这个工作既无聊又挑战心脏。</p>

最糟心的是，只能白天挖沙子, 找线索, 太阳下山以后凉快了就不能出来。</p>

这不是坑人吗？</p>

“怕是不行。”赵元根据陈仰的表情说, “还是要找其他残缺的，全部拼起来，任务背后的故事就出来了。”</p>

“说不定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找拼图。”</p>

陈仰蹲在椅子边看那些碎片，他闻言，汗涔涔的眉头轻跳, 有可能。</p>

看似简单的任务，都不好完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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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决定分成两拨，一拨试着用手里的残缺碎片去比对两边礁石，判定照片里的背景位置，一拨接着挖沙子。</p>

工作分好了，所有人都没走，篷子底下虽然也热，却比完全暴露在烈日下要稍微好一点。</p>

“早晚温差太大了。”赵元眯起眼看火红的太阳，身上年轻紧实的皮肉发出抗拒的信号。</p>

昨晚来的时候，冷得要死，现在热得要死。</p>

张劲扬抄起灰色T恤擦脸跟脖子，一大片胸腹肌肉有力的起伏着，鼓噪的热浪跟血气连绵不断。</p>

太晒了。</p>

想往海里跳。</p>

对水的渴望刺激着大脑皮层。</p>

张劲扬捋了捋一头脏辫粗喘了几声，他一把脱掉湿T恤抓在手里，锋利的眉眼拧紧：“我去更衣室冲凉，谁跟我去？”</p>

“我……我吧，”何翔睿咬了咬牙，“我去，我想冲一下。”</p>

体温高到濒临爆表，再不降一降，他很快就会控制不住的扑进海里。</p>

张劲扬跟何翔睿没走多远，摄影师也跟了上去。</p>

虽然更衣室里阴森森的，可水管里的水应该没问题，陈仰用过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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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初，钟名，清风三人都属于纤细体格，汗毛稀松，流的汗跟张劲扬三人比起来算是少的，他们还能撑一撑。</p>

晒得不行了就上来歇一会。</p>

钟名把连帽衫的帽子捞下来，他出道满打满算才一年，目前是个三十八线小明星，接不到什么好通告，工作室对他形象上的要求却很高，要他减肥，维持身材，保养护肤。</p>

像是始终在为他的爆红或者被包|养做着准备。</p>

钟名皮肤嫩，有帽子遮着，脸还是有种脱皮的疼痛感，他不想管了，索性把连帽衫的拉链拉下来，脱掉放椅子背上，只穿着圆领薄衫，漂亮的锁骨泛着绯色。</p>

“我上学的时候因为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爱上了海边，每年至少去看三次海，这次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以后我都不去了。”</p>

钟名的脑袋耷拉了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p>

那份茫然跟压抑飘散了出来，试图钻进在场的所有人心底。</p>

清风捞着脏脏的道袍下摆，让燥热的海风在他腿间穿梭：“你穿得多轻便，哪像我这身，又长又厚重，还不能脱，脱了就光膀子。”</p>

钟名没有得到安慰，他指了指棚子：“那有泳裤，你要不要换上？”</p>

“不了。”</p>

清风果断拒绝，那些东西不知道在浴场存放了多久，沾了多少死人的味道，他不敢穿。</p>

冯初没跟他们说什么，他抱着手机往左边礁石那走，钟名拉着清风加入了进去。</p>

“都别颓了，我们这些人里面，最惨的还是那个拄拐的，我们起码能走能动，他残着一条腿，行动不便。”钟名的球鞋里掉进了沙子，硌着脚心，他也没拖鞋清理。</p>

清风发出悲悯的唏嘘：“是啊，他那样，鬼来了都没法逃跑。”</p>

一直没说话的冯初忽然来了一句：“我不觉得他惨。”</p>

清风跟钟名都面露不解，那个人还不惨吗？</p>

“他有陈先生。”冯初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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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不知道三个新人谈到了他跟朝简，他还在看拼图碎片。</p>

赵元见陈仰右手食指的纱布脏了，提醒他道：“哥，你这弄到了沙子。”</p>

陈仰不在意的说：“没事。”</p>

赵元蹲下来，关切的问：“你的手怎么弄成了这样？一下包了四根手指，切菜切的吗？”</p>

他的脑洞是黑的，简称黑洞。</p>

陈仰抽抽嘴：“指甲翻了。”</p>

赵元痴呆了好一会，惊得舌头打结：“翻翻翻，翻了？”</p>

卧槽，疼死啊！</p>

赵元有次打篮球的时候把脚趾甲给踢翻了，疼得他当场跪地痛哭，至今仍是他青春记忆里最深的一道疤。</p>

那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之一。</p>

赵元凑近些，傻傻的看着陈仰的双手：“你是全翻了，还是翻一半？”</p>

“三个全翻，一个翻了一半，弟弟，你身上的火气太大了，别凑我太近。” 陈仰用手肘怪了怪赵元。</p>

“三个全翻”这四个字让赵元受到了不小的经吓，他恍惚的起开点，心里对陈仰的敬佩又深重了一层。</p>

这也是个非人类，跟拄拐的那位一样。</p>

赵元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都好好的：“这里很热，你的手会不会化脓感染？”</p>

陈仰说：“进来前去过医院。”</p>

“那你明天得换药吧。”赵元蹭蹭脚下的沙子，“明天我们应该还在这里。”</p>

陈仰：“能撑。”</p>

赵元往朝简那瞥，视线从他的左腿飘到他的拐杖上面。</p>

朝简侧低头。</p>

赵元背上一毛，他咧嘴笑道：“简哥，要是你们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可以喊我一声。”</p>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元没想过朝简会回应，对方在小尹岛只搭理陈仰，其他人都不鸟的。</p>

好像自带屏蔽功能，永远只有陈仰一个人在他的视野范围里面。</p>

所以当朝简开口的时候，赵元脑袋死机。</p>

好，朝简嗓音极低的说。</p>

赵元震惊之余忍不住的猜想，朝简破例接受他的好意，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陈仰？</p>

单箭头吧，赵元没有意识到自己心里这么想的，眼里就写上了这句话，他只看见朝简的面色猝然阴了下来。</p>

“！”</p>

赵元连忙撤了，没敢再去猜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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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赵元，你帮我看看……人呢？”陈仰东张西望。</p>

“看什么？”</p>

头顶响起朝简的声音，陈仰回了神，指着一块碎片说：“这是我帐篷里的。”</p>

“碎片上是鲜艳的红色，有没有可能是挖沙子的塑料小桶？”</p>

朝简看了眼，说：“也许。”</p>

陈仰还没来得及把这个信息归纳起来，又听他道：“我的看法跟你不同，我认为是红裙子。”</p>

“红裙……”陈仰把嘴闭上，行吧，在结果出来前，哪个都有可能。</p>

陈仰没再盯着看了，他让朝简把碎片都收起来。</p>

“我们去更衣室找找文青。”陈仰说，“他进去就没再出来，喊了也不应。”</p>

朝简拄拐起身。</p>

陈仰看他的拐杖上都是沙子，蹙眉道：“我背你吧。”</p>

“不用。”朝简搭着双拐往更衣室走。</p>

陈仰走在少年身旁，他们的影子在沙子上面拖得长长的，风吹不散，太阳晒不焦，一直跟着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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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更衣室不在一边，是正对着的，中间隔着一块空地，脏兮兮的。</p>

陈仰冲男更衣室喊了声，里面稀里哗啦的水声持续不止，夹杂着何翔睿的应声。</p>

看来三人都没事。陈仰拉着朝简去了女更衣室。</p>

这是陈仰第一次进去。</p>

女更衣室比男更衣室要阴冷许多，布置是一样的，同样只有储存柜，一排水管，两个长凳。</p>

而文青就趴在长凳上面，脸歪向里侧，双手垂在两边，身体一动不动。</p>

死了？</p>

陈仰眼皮痉挛，他抓住朝简的胳膊，同一时间，朝简的拐杖往文青头部挥去。</p>

“栗毛，你打人的手法还真是简单粗暴啊，喜欢爆头吗，好血腥。”</p>

凳子上的文青跟个僵尸似的直挺挺坐起来，避开朝简的拐杖：“这习惯不好，要改啊，这么暴虐会讨不到老婆的。”</p>

陈仰在朝简前面开口，他没好气道：“文青，你装死吓唬我们？”</p>

“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文青晃着腿，“再说了，要吓也只能吓吓你，你边上的我可没本事把他吓到。”</p>

陈仰无语了会：“别人喊你，你怎么不吱声？”</p>

“睡着了啊，这里阴阴的，很好睡，你不觉得吗。”文青打哈欠。</p>

陈仰：“……”</p>

不觉得，陈仰是带着一身热汗进来的，这里的凉意一股脑往他张开的毛孔里窜，他浑身流动的血液都慢了下来。</p>

文青理理厚刘海：“有新发现？”</p>

陈仰说了冯初的猜测。</p>

“哇哦，新人里的扛把子。”文青拍拍手，“这让我想到了孙娘娘，他的潜力也不错，我知道你很看好他，可惜了。”</p>

“报恩报恩，把自己的命给报了出去。”</p>

文青轻笑：“现在的成年人，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的不多，他能做到这一点，还是挺让我刮目相看的。”</p>

陈仰垂了垂眼。</p>

画家是救过孙一行，确切来说，是救了扶梯上的他，朝简，孙一行，向东。</p>

那时候只要有一个没有踩对层数，四个人都会死。</p>

孙一行紧张过度，傻傻的站在原地忘了动弹，是画家把他推了上去，并且数好了层数。</p>

陈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p>

“帅哥，你来给我送线索，我也礼尚往来一下好了。”文青盘起腿，“我来更衣室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的在开柜子。”</p>

说着手一指：“就是你后面那个。”</p>

陈仰脸上的血色顿时被抽空大半，他缓慢的往后看。</p>

335。</p>

“3……3……5……”文青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声调刻意拖得冗长，“储存柜没钥匙，要用小牌子扫码验证才能打开，她的牌子在她手上套着。”</p>

“得找小牌子啊，更衣室里我都找过了，没见着，会在哪呢，愁人。”</p>

陈仰的喉头干涩：“她长什么样？”</p>

“没看清，是个背影。”文青捏着硬币一转。</p>

陈仰看那枚硬币在凳子上不停的旋转，一圈又一圈，又快又稳。</p>

“小牌子会不会在男更衣室？”他说。</p>

“找了，没有。”文青把硬币一收，“我再睡会，说不定她还会出现。”</p>

“找拼图碎片的事我就不掺和了。”他两眼一闭，“你们加油。”</p>

陈仰问道：“凳子缝里有头发吗？”</p>

文青摆了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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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更衣室里传出有点快的脚步声，陈仰出去看了看，是张劲扬跟何翔睿，摄影师三人，他们洗完就出来了，衣衫随意敞着，肌肉线条各有不同的身上滴着水珠。</p>

年轻的肉|体，湿汽，水腥味扑面而来。</p>

“冲完舒服多了……”</p>

何翔睿见到对面女更衣室门口的陈仰，感慨声瞬间卡住，他慌道：“陈先生，怎么了，有情况吗？”</p>

陈仰摇头。</p>

何翔睿松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不说了，我去找拼图碎片。”</p>

摄影师跟张劲扬也走了，他们走之前都对陈仰点头打了招呼。</p>

“等等！”</p>

陈仰突然大叫。</p>

三人都停下来回头，不清楚陈仰叫的是哪个。</p>

陈仰指着摄影师右脚的鞋子：“头发。”</p>

摄影师抬起右脚。</p>

旁边的何翔睿跟张劲扬下意识看过去，他们看到摄影师的鞋底粘着一缕长发，纷纷见鬼似的后退了好几步。</p>

何翔睿直接跑出去老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