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你有没有吃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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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沟边暗沉沉的, 空气既闷热又寒凉，两个极端混杂在一起，压得人有些窒息。</p>

“我们不是一个队伍吗, ”大眼妹痛恶的瞪着葛飞，“你抓了队友的名字鱼，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说出来？”</p>

葛飞干巴巴的说：“抱歉。”</p>

“你最对不起的人都听不到你的道歉了。”珠珠满脸愤然，“就因为一个实验, 你间接或直接的害死了两个人, 一只猫。”</p>

葛飞弓着腰背失声痛哭，不清楚是愧疚, 还是不安。</p>

陈仰看着哭得一抽一抽的年轻人：“猫的尸体在哪？”</p>

葛飞放下抱着头的手, 露出通红的眼睛，他愣愣的望向陈仰：“啊？”</p>

陈仰说：“我想看看它, 你能带我去吗？”</p>

葛飞迟钝的说：“……能。”</p>

“陈先生, 我，”他爬起来，脖子哽得红红的，“我只是好奇猫为什么不吃鱼，吃了又会怎样, 我当时满脑子都是那个问题,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做了实验, 我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我不知道猫会死，我也不是成心想害吴大哥的，我更不知道他会变成猫，再去加害谢老师, 我……”</p>

长得白净的年轻人一副无措样，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整个人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大眼妹的母爱不受控的跑了出来，她忍不住咕哝：“他不是故意的。”</p>

前一刻还直挺的三观说歪就歪了。</p>

陈仰多看了一眼满面懊悔的葛飞：“走吧，带我们去猫的尸体那里。”</p>

“同样都是装，文青顺眼多了，那小子阴。“向东经过陈仰身边时，肩膀擦着他丢下了一句，潜台词是让他小心。</p>

陈仰捂了下后颈，将手心的蚊子血抹在裤子上面，若无其事的拉着朝简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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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飞把大家带到了东边的枫树林里。</p>

“猫的尸体就在那。”葛飞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向林子一处。</p>

哪里有一小团白色。</p>

是只白猫。</p>

钱汉拽了拽葛飞的衣服，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认同：“你没把它埋起来吗？怎么随便丢在那？”</p>

葛飞自责的说：“我那时候吓到了，不敢多待就跑了。”</p>

陈仰朝着猫的尸体方向走去，他还没走近，头顶就响起朝简低暗的声音。</p>

“没死。”朝简说，“有呼吸。”</p>

陈仰对搭档的感知能力见怪不怪，他加快脚步上前，蹲下来检查白猫：“还有气。”</p>

几个脚步声混乱的靠了过来。</p>

“它只是晕了，没有死！”大眼妹开心的说。</p>

葛飞扯开嘴角：“那真是太好了。”</p>

钱汉想到自己刚才还在葛飞没处理猫的尸体，他不禁一阵后怕：“哥们，幸亏你没把猫埋起来，不然就……”</p>

“猫头上的伤很严重，它一定很疼。”珠珠打断了钱汉，不声不响的说道。</p>

大眼妹只看了眼就不敢再看了，猫的脸上都是血，很吓人，她慌慌的说：“镇上有药铺，我们快点把猫带过去！”</p>

“去杨二柱家。”陈仰沉吟，“他跟他老婆死后，屋子是空的，我们可以把猫养在那里。”</p>

说着就看了眼向东。</p>

向东叼着烟昂昂首，阔步走出了林子。</p>

随着任务世界的生死相处，他们之间建立起了一定的默契。</p>

朝简冷笑了声，拄着拐转身离开。</p>

陈仰：“……”</p>

他正要抱起猫追上去，一只裹着白色布料的手臂伸了过来：“陈先生，让我来吧。”</p>

珠珠用防晒衫一角托住白猫，动作轻柔的抱了起来。</p>

这一路没说话的乔小姐发出一声轻笑：“珠珠妹妹喜欢猫啊。”</p>

“是啊，喜欢。”珠珠坦然承认。</p>

大眼妹提醒的说：“珠珠，你小心点抱，猫脸上跟头上的血污全碰到你衣服上了。”</p>

葛飞想过来跟猫说声“对不起”，话到嘴边，珠珠就抱着猫越过他往林外走。</p>

大眼妹小声跟他说：“喜欢猫的，跟不喜欢猫的，这两个群体合不来，珠珠不会给你好脸色的，况且这件事，你负全责，猫运气好，还留着一口气，可谢老师跟吴大哥却没命了。”</p>

葛飞张了张嘴，神色黯然。</p>

钱汉想安慰两句，又觉得葛飞的行为跟镇民们的抢夺寿命区别不大。</p>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葛飞的手上都沾上了两条人命。</p>

钱汉不大的喉结动了动，耷拉着脑袋想，哥哥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要记住，时刻记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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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二柱家还是老样子，倒翻的垃圾依旧摊在垃圾桶边，周围旋转着一圈小飞虫。</p>

陈仰没等多久，向东就拎着袋子过来了，他把袋子往桌上一丢：“能拿的都拿了，妈得，热死老子了。”</p>

向东满屋子的找东西扇风。</p>

陈仰拨了拨袋子里的东西：“向东，你处理一下猫的伤口。”</p>

“老子哪会啊！”向东大力挥动粗糙的荷花圆扇，“它那么小，老子怕手上的力道没把握好，把它给捏死了。”</p>

陈仰一点劝说的心思都没有，他全盘接受向东的说法。</p>

向东的确做不来这个活。</p>

那谁来？</p>

陈仰扫视屋里的几人，大眼妹不敢直视猫的伤口，珠珠的牙齿深陷唇间，十指攥紧手机，落在猫身上的眼神满是担忧，她想帮忙，可她心有余而力不足。</p>

画家站得很远，乔小姐在点香烟，葛飞不喜欢猫，钱汉怕猫。</p>

陈仰的嘴角往下压，他对猫猫狗狗不热爱也不排斥，可以近距离接触，清洗伤口这部分他也可以胜任，但他不会缝合。</p>

屋里剩下的就只有……</p>

陈仰偷瞄少年，对方正在用拐杖敲地，机械中夹杂着抑制。</p>

他扶额，指尖挠挠脑门，还是想办法把镇上的医生……</p>

一缕清冽的烟味扑进陈仰鼻息里，思绪被冲散了，他扭过头，看着正在打量猫伤口的女人，心中蹦出一个念头：“乔小姐，你……”</p>

乔小姐背对着所有人，她腰是弯着的，臀跟腿的线条成熟而魅惑，姿势像在艳俗的勾引，语调却简练的近似平淡：“我需要一盆干净的水，一把剪刀，几块干布。”</p>

陈仰“腾”地站了起来，那动静让傻愣着的几人纷纷清醒。</p>

不一会，乔小姐想要的物品全部齐全。</p>

乔小姐把波浪长发绕起来，手指灵活的卷成一个揪，她总是红艳丰润的唇含着细长烟蒂，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p>

剪掉猫毛，清理创面，缝合，包扎……</p>

乔小姐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神情称得上温柔，这时候的她跟平日里的妖娆轻佻全然不符。</p>

屋里弥漫着血腥味跟药水味道。</p>

除了阖着眼敲拐杖的朝简，有心理准备的陈仰，其他人看乔小姐的眼神都有很大的变化。</p>

大眼妹小声嘀咕：“原来她不是只会睡男人啊。”</p>

珠珠注视着猫的伤势。</p>

大眼妹见她挺紧张的样子，识趣的闭上了嘴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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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小姐把药片碾碎，一只手顺着猫的脊背，一只手捏住猫的下颚，将接近碎末的药片抵进去。</p>

大家都没注意她是怎么做的，她就已经喂猫吃了下去。</p>

“这猫死不了的。”乔小姐把长发散下来，随意拨几下，她抖抖香烟，“我先回去了。”</p>

乔小姐走到向东那里，暧昧的轻抚他脸颊：“姐姐给猫处理伤口期间，你的眼神很烫呢，怎么，能搞女人了吗？”</p>

“搞个几把。”向东钳制女人的手，触感细软的跟没骨头似的，虎口却有老茧，“你想跟队伍里的人搞，找其他几个就是，干嘛非得盯着我？”</p>

向东将女人的手甩开，无视她在他腰下游移的视线，示意她看陈仰跟朝简：“那两个有颜有身材的，你怎么不去招惹？”</p>

“因为啊，”乔小姐在他耳边说，“姐姐不做小三。”</p>

向东：“……”</p>

我他妈竟然无言以对。</p>

乔小姐走后，陈仰几人也没有多待，他们把窗户关上，准备一点水放旁边，明早再过来。</p>

回去的路上，陈仰一直在琢磨，家里没有亲人的镇民吃了名字鱼会死，有亲人的吃了鱼会成功夺取寿命，但那不是终结，他们要面临多种死亡危机。</p>

譬如自己的鱼被抓走吃掉，或者亲人的鱼被吃，最后就剩自己一个人，还是会死亡。</p>

而猫吃了名字鱼，会发狂，不会死。</p>

为什么？</p>

种族不同，吃了鱼的反应就不一样？</p>

不对……</p>

不是！</p>

陈仰的脚步猝然滞住，人是自愿吃的，他们为了长寿，贪心贪婪，猫则是被迫的。</p>

朦朦胧胧的，陈仰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什么。</p>

却还隔着一层障碍。</p>

陈仰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的回了客栈，他走在最后，身旁是朝简。</p>

珠珠几人都在他们前面进的后门。</p>

大眼妹尖叫的时候，陈仰刚走到门头底下，他几个大步冲进院里。</p>

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人影，高高的，背有一点驼。</p>

是他们认识的人。</p>

“老吴？”陈仰用手机的手电筒照过去。</p>

“诶。”门口的人影迎上那束光，“是我啊，陈先生，你们都去哪了？”</p>

前面的人都纷纷往后退，陈仰被朝简拉到墙边，这才没有被他们撞上。</p>

“你们怎么了？”老吴要过来。</p>

陈仰快速用手机照他眼睛，没有异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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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一行人站在乌云压顶的院里，老吴主动给出了一套说辞，他说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谷里，当时把他吓坏了。</p>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老吴什么都不记得了。</p>

“我只记得我，”老吴窘迫的咳了声，”我不是成心要跟乔小姐，我是怕她被人欺负，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女人。”</p>

老吴把手伸进鞋子里面，抓抓脚背：“从我跟着乔小姐经过豆腐铺，到我出现在山谷，这中间的记忆是空白的，喝断片一样。”</p>

陈仰记得那个装成谢老师的鬼说“猫很爱干净”，对方连着说了两遍。</p>

然而面前的中年男人身上有体味，嘴里有浑浊难闻的口气。</p>

他是老吴。</p>

陈仰盯着老吴的眼睛：“山谷在哪？”</p>

“大晚上的，我不是很确定具体位置，”老吴努力回忆着说，“大概是在东南边。”</p>

他补充信息：“四周全是石头，整个山谷都是。”</p>

陈仰这几天白天跟朝简把镇子逛遍了，印象里哪个地方能跟老吴描述的对得上好，他问道：“山谷是在镇子外面？”</p>

“应该是。”老吴说完，他想起了什么，猛拍大腿，“是是是，是镇子外面！”</p>

陈仰打算明天去，他垂下眼皮梳理着掌握的线索，冷不丁的出声：“老吴，今晚没有月亮，镇上的灯火也很稀少，你是怎么回来的？”</p>

老吴一愣。</p>

“有一盏灯笼。”老吴露出后怕的表情，“我起先以为有个人拎着灯笼站在不远处，可很快我发现了一件事。”</p>

陈仰问：“什么事？”</p>

老吴的瞳孔颤动：“我走过去的时候，灯笼还是在不远处，我一直走，那灯笼始终跟我有一段距离。”</p>

“就像是……”</p>

他打了个冷颤：“给我照路一样。”</p>

院里寂静无声。</p>

老吴哆嗦着说：“是镇子里的好鬼吧，专门帮助迷路的人找到回家的路。”</p>

话落，他就扑通一声跪下来，对着虚空拜了又拜。</p>

陈仰想着灯笼，脑中浮现出一张小家碧玉的脸，就听老吴“咦”了声：“谢老师人呢？”</p>

气氛瞬间就变了样。</p>

大眼妹弱弱的说：“谢老师被变成怪物你的害死了。”</p>

老吴整个人呆住了：“我……我变成怪物？”他求证的看向陈仰几人，满脸惶恐，“我害死了谢老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怎么会这样？”</p>

“你之所以变成怪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