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你好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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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塘在操场西边, 挨着宿舍楼，水上面飘着一层青苔，很浑浊。</p>

现在有个问题, 谁下去，就眼前这个情况，会游泳的都不敢说自己会。</p>

水底可能有尸体，下去的人除了要有很好的水性，还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胆量。</p>

陈仰的水性一般般, 他半蹲下来, 手撑着腿部看水塘，犹豫不定。</p>

“我下去游一把。”旁边的文青说。</p>

陈仰看皮孩子一样看他：“游个屁, 你还发着烧呢, 体力差得很，下去一趟就上不来了。”</p>

文青撇嘴：“那怎么办？”</p>

在场的六个女生全部垂头站着, 麻花辫宿舍四人都很会游泳, 杨雪和吴玲玲的水性也不差，可她们的体能不行，胆子也小，哪敢下沉到水底找尸体，吓都吓死了。</p>

男生这边的白棠不会水, 旱鸭子一只, 而曾进在装死, 他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能游泳的。</p>

一个充满坚定的声音响起： “我去吧！”</p>

说话的是钱汉，他对着看过来的队友们挠头笑：“我水性好，不过这样的水塘我没下去过，我有点怕，我尽力。“</p>

校服领子被拎住, 钱汉呆呆转头：“哥？”</p>

钱秦将他拎到了自己身后。</p>

陈仰的视线从钱家兄弟那儿掠过，又折回去，在当哥哥的身上多停了两秒。</p>

“哦豁。”文青在陈仰耳边说，“老靳要出场了。”他很卖力地拍手鼓掌，“欢迎欢迎，热烈欢迎！”</p>

陈仰看到靳骁长在摘腕表，洋娃娃外形，眉目倦懒，却给人一种古剑出鞘的凌冽气场。</p>

文青用大家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阿仰，你先别急着松口气，根据我对老靳的了解，他只会下去确定水底有没有尸体，不会做其他的事。”</p>

陈仰和不按常理出牌的朝简相处过很长时间，碰到类似的，他不会有多大的反应，那就是说，如果确定塘底有尸体，还要有人下去。</p>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的脸色很不好，怎么想的都有。</p>

“嗵”</p>

水塘里漂浮的青苔一阵激烈晃荡，又一点点平静。</p>

靳骁长已经沉到了水里。</p>

文青对着水面发出嫌弃的声音：“好脏，水肯定臭臭的，还好教学楼底下有水管，可以让老靳冲冲，就是冷了点，不过他除了容易困其他都是无敌的。”</p>

陈仰直勾勾地看着文青。</p>

文青调笑：“干嘛呢，我怪不好意思的。”</p>

陈仰还看着他。</p>

文青笑得更欢，眼里全是陈仰熟悉的神采。</p>

这也是表演型人格在舞台上的高|潮时刻——炫耀自己。</p>

“说说吧。”陈仰知道文青很喜欢他能配合演出，他无奈道，“学校这么多地方，你偏偏跟我提水塘。”</p>

“误会啊。”文青眨眼，“我就是刚好逛到了这儿，随口那么一提。”</p>

陈仰笑了：“冬天又刚好来这看雪景？”</p>

“嗯哼。”文青见陈仰盯过来，他露出犹豫的表情，下定决心一样咬咬牙，“好吧我告诉你，其实是水塘的磁场有问题。”完了就严肃撇清自己，“这是老靳对我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p>

陈仰呵呵，我信你才有鬼。</p>

“别生气啊。”文青把手塞进袖筒里面，吸着鼻涕说，“我不是老靳那边的，我是你这边的，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证明自己！”</p>

陈仰挑眉，这家伙的高|潮时间还挺长，到现在都没消停，他顺势道：“那你要怎么证明？”</p>

文青悄悄说：“我猜老靳知道你要进这个任务，也知道我会是其中一个成员，所以他跟我一起进来了……”</p>

“等等！”陈仰打断文青，“你是说……”他的眼底闪了闪，“你继续。”</p>

文青兴味地凑近陈仰，眯眼道：“你绝对发现了什么小秘密。”</p>

陈仰没发现，他只是起了疑心，丁会春说黑户想进任务世界必须和任务者共用身份号，一个黑户只能绑定一个任务者。</p>

莫名其妙的，陈仰听完文青的猜测，他的心里就不受控地冒出一种靳骁长是第三个黑户的想法。</p>

“你和靳骁长合作过几个任务？”陈仰不动声色地问文青。</p>

“我不计任务数量。”文青耸肩。</p>

“……”陈仰想起文青说自己做过无数个任务，他抽了抽嘴，果然人跟人不同，像他不止记录了任务，连开局队友和最后的存活人数都记下来了。</p>

陈仰换了个问法：“那你们是搭档吗？像我和朝简一样。”</p>

“no。”文青摇头晃脑，“nonono。”</p>

陈仰做好情绪管理道：“回到正题上面，你接着说。”</p>

文青踮起脚贴在陈仰耳旁，声音夹在狂风里面：“老靳进任务的目的是你，他在评估你的能力，必要时会出手护住你。”</p>

陈仰刚想当笑话听，眼前就浮现出徐路路找他解题那次，靳骁长帮他解围的画面，他有点恍惚：“靳先生看我各种不顺眼，好像我全身都是毛病。”</p>

“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文青意味深长，“但我要说的是有眼睛的人看不出来的，他对你有偏见，却又不能让你出事，因为……”</p>

陈仰试探着往下接：“我是朝简的命？“</p>

文青一脸震惊：“陈同学，你说那话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害羞！”</p>

陈仰当没听见，他古怪道：“你觉不觉得有些怪异，这年头心理医生会这么掏心掏肺吗，连病人的家属都要照顾？”</p>

文青冲他微笑：“这部分我不感兴趣，你自己问他吧。”</p>

“行，任务快结束的时候我会问一问。”陈仰的的唇角抿了抿，朝简的“可能”“也许”等不确定的词语在他这里就是“一定”。而文青的聪明程度同样不容陈仰轻视，他的猜想极大可能就是真相。</p>

要是这么推的话，那靳骁长进任务世界就是代替朝简照看他家属……也就是我，陈仰抿着的唇上扬。</p>

至于评估能力那一环……陈仰想起了朝简和丁会春透露的阈值，前者说他没准备好不适合听阈值相关，后者当时说他的能力还不够。</p>

靳骁长会不会是为了考察他的能力来的，回去再告诉朝简？</p>

陈仰更怪异了，医生做不到这个程度，除非靳骁长和丁会春一样，也被朝简救过命，要还人情。</p>

就在这一刻，有个声音在陈仰耳边回响——陈早早，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你想知道的都会知道，等我回来！</p>

陈仰的心头震颤，他在两三秒的时间里做了决定，如果靳骁长在这个任务末尾主动透露，那就是朝简的意思。</p>

如果靳骁长不透露，那他就不费心查问了，朝简会告诉他的，那是朝简的承诺。</p>

陈仰的脖子动脉部位突然一凉，他垂眸一瞥。</p>

“回神了啊。”文青将贴在陈仰脖颈上面的硬币收回来，“来，跟着我念，这是任务世界，我在做任务，这里只有队友没有男朋友。”</p>

陈仰：“……”他倏然看向水塘，“靳先生要上来了。”</p>

文青在几秒后才有感知，他转了转硬币，无声笑笑，就说啊，不是他退步了，是这位进步了嘛，进步飞快，啧啧，栗毛要高兴死了吧。</p>

有一块青苔被一阵哗啦声响顶开，靳骁长从水底游上来，浑身滴水。</p>

陈仰看过去，男人的黑色卷发全部捋了上去，整个深邃漂亮到令人惊叹的轮廓全部暴露了出来，眉眼间的感觉让他怔住。</p>

好像朝简啊……</p>

陈仰定了定神，走过去问道：“靳先生，水底有尸体吗？”</p>

“有。”靳骁长坐在塘边，湿衣服贴着他修长的身体，水珠从他凌乱的脑后发梢上面滴落，他有些烦，眉间的纹路加深，“学生，男性，身上绑着石头。”</p>

陈仰吸口气：“水深不深？”</p>

“深，淤泥很厚。”靳骁长站起身离开，他身上的味道非常熏人，迫切地想要找个水管冲冲。</p>

“老靳，你的校服！”文青抓着靳骁长的校服丢过去，对方并没有回头捡，而是大步往操场走。</p>

“啊哈，老靳耳背了，真可怜。”文青捡起靳骁长的校服追上去。</p>

陈仰蹲下来看水塘，他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开口：“你们都听到靳先生说的了吧？”</p>

队伍里没有半点声响，一些人来了这儿就没有说过话。</p>

“那个人都下去了，为什么不把尸体带上来？”麻花辫忍不住发牢骚。</p>

“就是，我们不是一个队伍吗？”她的短发室友同样有怨气，“他怎么那样啊？”</p>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杨雪蹙眉。</p>

吴玲玲跟杨雪同时说话：“刚才人没走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p>

麻花辫和短发女有点难堪，她们的另外两个室友护犊子似的站出来，和她们一起对抗杨雪吴玲玲。</p>

六个女生把焦灼又恐慌的气氛搞得剑拔弩张。</p>

白棠走到陈仰身边，和他一样蹲在塘边，无力道：“怎么办？”</p>

陈仰的下颚线条绷着，看来他要冒险一试了……</p>

站在后面一点的钱汉拉了拉他哥的校服袖子：“哥，我们去吧。”</p>

钱秦缓慢转头看他。</p>

“我一个人下去你不放心，那我俩一块儿好了。”钱汉说，“有你在，我也不会怕。”</p>

钱秦麻木道：“管他们干什么。”</p>

钱汉呆愣地“啊”了声，小声嘟囔：“哥，我跟你说过我第一个任务的情况，你忘没忘？那晚下开水雨，珠珠把大眼妹推到前面给自己挡雨，导致大眼妹全身没有一块好地方，她死之前跟我说了真相要我给她报仇，葛飞是拿老吴做实验，还把我和老吴往打开的窗前拽，要不是我反应快也和老吴一样被煮熟了，所以我在发现了规则的漏洞以后，就煮了珠珠的名字鱼给葛飞吃……”</p>

回忆就此为止，钱汉垂眼说：“现在的任务者没有害我，大家无冤无仇的，相处还算融洽，况且陈先生一看就是水性不怎么样，不然以他的责任感和做事风格早就下水了，他对我还不错，就当是帮他。”</p>

钱秦不知怎么又改变了主意：“也好，积德。”</p>

不等钱汉有反应，钱秦就拉着他去塘边。</p>

陈仰正要下去，旁边冷不防响起两道跳水声，绿色的水溅到了他的脸上，他愣了愣。</p>

“是钱秦和钱汉。”白棠说。</p>

“是不是出事了？”杨雪担忧地走近。</p>

“不知……”陈仰话没说完，他“腾”地站起来，“没有，他们上来了。”</p>

钱汉先上岸的，他趴在塘边往下伸手：“哥！抓着我！”</p>

钱秦没有那么做，他将尸体丢上去，之后就呆在水里，不知在想什么。</p>

“哥？”钱汉大喊，“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