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黑色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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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回到家里, 鞋不换就直奔阳台，盘腿坐下来。</p>

朝简关门烧水，开空调, 拿衣服，抽空看他一眼：“你坐那干什么？”</p>

“等进任务。”陈仰头顶着贤者的光芒。</p>

朝简：“……”</p>

“别坐那了，洗澡去。”朝简揉额头。</p>

陈仰拍拍屁股站起来：“也好，洗个澡干干净净的出发。”</p>

朝简的面部一抽，他阔步走到阳台, 动作熟练地捞起还在那磨磨蹭蹭的陈仰。</p>

“你什么能跑起来呢。”陈仰抱着朝简的脖子, 手指抄进他的栗色发丝里面，埋头嗅他身上的干净气息。</p>

朝简的身形微微一顿：“想我跑起来？”他继续抱着陈仰往房间走, “我也不知道。”</p>

陈仰佯装生气：“你骗我, 你根本就没放下。”</p>

“没骗你。”朝简的喉头动了动，虽然那一大块伤口已经提前一点时间挖掉了, 但也没那么快好。总会有一些炎症并发症。</p>

“人可以在过去的某段记忆里待一会, 却不能陷在里面。”陈仰说。</p>

朝简：“嗯。”</p>

陈仰捧住他的脸：“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陷在里面？”</p>

“会发霉，腐烂，畏光。”朝简低声道。</p>

陈仰看着朝简的眼睛，半晌凑过去, 唇印上他的眼角, 沾了一点咸咸涩涩的味道。那是炽烈又纯粹的情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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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多, 一张照片发到了朝简的手机上面，是丁会春发的。</p>

照片里的小黄花已经绽开了三分之二。</p>

陈仰冲着浴室方向喊朝简：“丁会春发信息了。”</p>

“你回。”朝简道。</p>

陈仰于是就打了几个字回复丁会春。</p>

朝：照片收到了，多谢。</p>

丁会春：是陈仰吧。</p>

“……”怎么发现的？陈仰蹭了蹭手指上的咬|痕，他找到一个灰不溜秋小胖猫点头的表情发过去。</p>

丁会春：你知道了自己的死？</p>

朝：对。</p>

丁会春：那恭喜你们跨过来了。</p>

陈仰刚要敲字，丁会春那边就又发来了信息。</p>

丁会春：他找我聊过那件事, 当时我很惊讶，因为他知道我只是他的队友，不是你们的共同队友，我和你不熟，你们的那些经历里没有我的身影，他找上我，说明是无路可走了。</p>

陈仰怔住。</p>

丁会春：我没有给他建议，口子不长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有多痛。他最后跟我说，他会在进审核任务前告诉你。</p>

丁会春：自揭伤疤太残忍，好在你们过去了。</p>

陈仰的眼眶酸涩，视线有点模糊，他摁了摁眼睛打字。</p>

朝：是我以前的搭档帮我们揭的。</p>

丁会春：那你曾经一定不止一次拉过你的搭档，现在对方才会回头拉你。</p>

陈仰的脑中没有记忆，心头一片怅然。</p>

丁会春：你最后一关的走马灯里会有新人朝简。</p>

陈仰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愣了好一会，他笑着回复：那挺好的，我会对他说，很高兴认识你。</p>

聊天框里安静了片刻，多出一条信息。</p>

丁会春：有缘再见。</p>

陈仰放下手机站在床上面，眼神坚定，无论走马灯里有什么，他都接受，全部接受，什么都不能阻挡他回家。</p>

哪怕家没了。</p>

陈仰垂眼：“就算家没了……”他听到动静抬起头看着从浴室里出来的人，不会的，他有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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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早呢，咱再做一次。”陈仰等朝简一靠近，就跳到他背上。</p>

朝简刚把一片狼藉的浴室清理好：“不做了。”</p>

“？”陈仰扳过他的脑袋。</p>

“做的时候你没法集中注意力，我有挫败感。”朝简面无表情，唇上有伤，脖子上还有两个草莓印。</p>

陈仰搓搓他潮乎乎的发梢：“多做做，你就能适应挫败感了。”</p>

朝简：“……”</p>

陈仰开玩笑的，他做一次就累了，精神累。</p>

这种心情类似高考，也像是放假赶春运回家，前一夜根本静不下来。</p>

陈仰划开朝简的手机，点出丁会春发的照片：“你看看。”</p>

朝简扫了眼。</p>

“我好像在哪见过这样的小黄花。”陈仰托着腮嘀嘀咕咕，“不过花都长得差不多，路边挺常见的。”</p>

手机被陈仰按掉，他张开手臂往被子里倒去，带笑的眼睛仰望朝简。</p>

“怎么突然这么高兴？”朝简点上熏香。</p>

陈仰轻悠悠地吐出一口气：“我感觉我看到终点了。”</p>

“是吗。”朝简挥着青烟，“终点是什么样子？”</p>

“你的样子。”陈仰说。</p>

朝简愣了下，手抚上陈仰的脖颈：“那你看好了，不要走歪。”</p>

陈仰看了朝简几瞬，和他接了一个不含情|欲的吻。</p>

这条路漫漫，信念和期望是唯一的动力，路上没有灯， 终点没有人在等是走不下去的。</p>

——朝简是他的终点。</p>

——他愿意做队友们的终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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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的时候，陈仰在被窝里烙饼，过了一个多小时，他还在烙。</p>

朝简把陈·大饼·仰翻了个边，箍住他的手脚：“被窝里有点暖气就被你放了，不动了行不行，哥哥。”</p>

陈仰叹气：“我睡不着。”</p>

话落，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背上，老人哄孙子一样轻轻拍动。</p>

陈仰窝在朝简怀里：“我记得你说你住在三连桥，那我呢？”他好奇道，“重置前的我有没有跟你说我是哪的？”</p>

“你也是三连桥的。”朝简说，“这就是你家。”</p>

陈仰刷地从他颈侧抬起头：“真正的家？”</p>

朝简说：“真正的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