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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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兴茶楼是这条街上生意最好的茶楼。</p>

一来是茶水价钱公道，点心份量足，走的本就是薄利多销的路线，二来是说书先生功底深厚，一套旧书也能说得九曲十八转，叫人荡气回肠。</p>

午后时分，大伙儿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听书的听书，一片热闹景象。</p>

这是一天当中茶楼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是掌柜心情最好的时候。</p>

他拎着自己的小茶壶，同熟客们寒暄，眼风时刻关照伙计们上茶递巾是否勤快，还留心着门外的客人。</p>

若是有犹犹豫豫待进不进的，就使眼色让伙计去拉客。</p>

这时，一队人马往茶楼方向来。</p>

老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队人鲜衣怒马，尤其那辆马车无比打眼，一看就不是会上他这儿来的人。</p>

然而人马偏偏在门口停下了。</p>

马车上下来一位年轻公子。</p>

和那辆奢华显贵的马车比起来，他的衣饰看上去颇为低调，玉冠，革带，大袖长袍，通体纯色，是一种如深秋竹叶一般的暗绿色，别无刺绣或是花纹。</p>

但面白如玉，身姿挺拔，目光沉静，视线却有某种说不出来的威势，他一进来，闹烘烘的茶楼不知为何便渐渐安静下来，连说书先生的响木都当堂愣住，拍不下去了。</p>

一看就是个有身份有来头的贵客！</p>

掌柜连忙上来伺候。</p>

姜安城的视线扫过整间茶楼，没有看到花仔的影子，微一皱眉，问：“不是说她在这里么？”</p>

那个被派来盯梢的当铺伙计进来也愣住了：“小的一直守在外头，那位客人进来后就没出去啊。”</p>

掌柜连忙问道：“不知贵客要找什么人？”</p>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公子，穿一身蓝衣裳，背后背着两把刀，这么高，这么瘦……”盯梢的伙计连说带比划。</p>

掌柜岂会放过讨好贵客的机会，立即道：“那位小公子确实来过的。待小人去问一问老吴。”</p>

他说的老吴便是坐在堂中的说书人，方才那小公子就坐在老吴最近的位置上，一面听一面叫好，还跟老吴有说有笑。</p>

老吴先看了看姜安城等人，然后道：“那位小公子确实听过小人说书，不过听完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便走了。”</p>

姜安城问：“走了多久？”</p>

老吴：“那得有一会儿了。”</p>

“往哪儿去了？”</p>

“小人不知。那位客人给了赏钱，就从后门走了。”</p>

那扇后门就在茶水间后头，直通厨房，再由厨房通往街头。</p>

盯梢的伙计没防到这一手，“扑通”一声跪下，“小人该死，少家主饶命！”</p>

姜安城皱了一下眉头，转身离开。</p>

待那马车开动，掌柜的才看见，马车上不起眼的角落，用金箔拼着一朵杜若花。</p>

杜若，即姜花。</p>

乃是姜家的族徽。</p>

而刚才那伙计称贵客为“少家主”……</p>

掌柜脸色大变：“老吴，你要死了，那是姜家的少家主！”</p>

老吴也吓了一跳。</p>

掌柜的茶楼在这里开了十多年，老吴的书也在这里说了十多年，掌柜一看就知道，老吴没说实话。</p>

“罢了。”老吴咬咬牙，“知己难求，那小公子是个懂书的，我就帮他这一次吧！”</p>

“他到底去哪儿了？”</p>

“他说心情好，要去玩两把。”</p>

*</p>

花仔每次去赌场的时候，心情都很好。</p>

但去了之后，心情就开始越来越糟。</p>

因为她一直在输，一直在输，一直在输。</p>

用扳指当出来的银子已经输到了最后一点，她一口气全押了上去，一条腿踩在了桌凳子上：“给老子开大！”</p>

赌场里最不缺这样疯狂的赌徒，桌边的人个个眼睛都红了，盯着庄家手里的骰盅。</p>

“小！小！”</p>

“大！大！”</p>

庄家的骰盅摇得哗哗作响，上上下下九曲盘旋，终于落定。</p>

“大！大！大！”花仔大跳上了桌子，大吼。</p>

骰盅一动不动，庄家的手像是长在骰盅上，愣是不拿开，只愣愣看着脖子前面冒出来的一把刀。</p>

花仔这才发现，几乎所有赌徒都凝固了。</p>

他们的身后皆多了一名姜家府兵，府兵们皆拔出了刀。</p>

“不想死的，就走。”</p>

一个沉稳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仔猛然回身，看到了姜安城。</p>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赌场光线较为昏暗的缘故，花仔觉得姜安城的脸好像比锅底还黑。</p>

姜家府兵杀到，哪个不怕死的敢留？庄家和赌客们顷刻间走了个干干净净。</p>

“回来！都给我回来！”花仔试图拦下他们，“还没开庄！”</p>

没有人敢留下，赌场老板堆出笑容想过来求上两句，连边儿都没挨着，就让两名府兵拿刀抵到了墙上。</p>

“姜安城，你干什么？！”花仔怒火冲天，“我明明已经把那条尾巴甩了你还能找过来，你他妈到底在我身边放了多少个眼线？！”</p>

姜安城将那枚扳指举到她的面前，冷声问：“这是什么？”</p>

“不就是个破扳指么？老子挣来的五千两黄金你都吞了，老子只不过当了个扳指你还好意思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