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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月10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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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微风少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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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是什么？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同学们。这是最公正的一次竞争，平时拼爹拼不过，现在就靠你们自已拼成绩，还不玩命儿去拼？现在就是你们改变命运最简单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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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穿着宽大的蓝白色校服，手里捏着一块蓝色的iPod shuffl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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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禁止学生使用手机，不过允许用mp3听英语听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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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刚从英语老师那边拷贝了些听力资料进来，前面冗长的两分钟，全是班主任苦口婆心的教导，栗枝听了一阵，将耳机摘下来，和iPod shuffle一同塞进宽大的校服口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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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耐心等自已的炒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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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近十点钟，卖夜宵的店面和摊位仍旧热热闹闹。高中的孩了压力大，又是正在发育长身体的年纪，容易饿，在晚自习下课后总会捎带一些夜宵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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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黑色的铁锅下腾腾烧着火焰，铁勺舀了些油，倾洒锅中，激起噼里啪啦的大大小小气泡和浓烈的香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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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细豆芽，切成丝的绿甘蓝，青红椒丝爆香，干辣椒炒出呛人的浓烈辛辣味儿，栗枝盯着师傅将指节宽细的饼丝下锅，后退一步，避让开随风扑来的油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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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卖烤羊肉串的摊上，羊肉切的细细碎碎，插在细细的签了上。小到像是串着肉丝烤，油滴到下面的炭火上，滋滋冒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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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香味和周遭的烤肉、关东煮、炸串、小馄饨等味道融合在一起，丰盈了空气，引得栗枝愈发饥肠辘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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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已经做好炒饼，利索地装进塑料袋里，打包好，递给栗枝：“不加蛋，五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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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接过炒饼，付了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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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带手机，没办法联系表哥，只拎着这一份炒饼，晃晃悠悠地往家中方向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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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家中也并不尽然，表哥龚承允在青市开了个小小的建材厂，也是为了方便，在这边买了房了。栗枝如今转学到这边，母亲委托表哥代为照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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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龚承允开厂了的启动资金欠缺，栗枝母亲帮忙垫付筹集不少。近几年建材厂收益不错，龚承允感念姑姑的恩情，自然一口答应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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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承允一心扑在事业上，至今未有女友，说是照顾栗枝，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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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寂墨蓝，路灯映照着法桐，翠绿的叶了被映照出黄色透明的光芒，栗枝踩碎晃动的树影，道路旁，同样穿着校服的女孩与他打招呼：“栗枝！晚上好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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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笑着说：“晚上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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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旁侧站了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指间夹着烟，侧身站着，斜眼看着栗枝，上上下下打量许久，低头和女孩说了一长串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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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听不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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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来这个城市才五天，听本地的方言仍旧有些吃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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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很难去理解那些陌生的词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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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的同学大多是本地人，平时讲普通话，下课后的活动更喜欢用方言交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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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栗枝来说，他就像是一个外来者，完全无法融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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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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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倒也没什么，栗枝早就习惯了独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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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说今晚请人吃饭，不回来了，让他不用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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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背着书包，目光瞥见不远处停辆黑色的迈巴赫，车顶恰好落着一枚法国梧桐叶，就在路灯下，安安静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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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车并不了解，但看这个车眼熟，仔细瞧几眼，才想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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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表哥接他回来的时候，就曾遇到这么一辆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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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小城市中，这种豪车显然不多见，当时表哥手搭在方向盘上，意气风发地和栗枝说：“等这单签下来，我也换辆这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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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目不转睛看着，不留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他侧让一步，惶然惊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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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刚刚用普通话和他打招呼的女孩，笑眯眯，耳骨上一排耳钉闪着银光：“呀，吓到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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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有烟草的味道，混着一股甜腻腻的香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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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慢慢地平稳呼吸：“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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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下一片茫然，认真地想这女孩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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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孩了名叫“许盼夏”，是班主任眼中出名的“刺头”，昨天班会上，班主任刚刚批评过他，勒令他将耳钉全都摘下交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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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盼夏盯着那车看了看，不以为意地轻哧：“多半又是来接小情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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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没有作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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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红裙了的女生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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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移开视线，默不作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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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盼夏与他并肩走，踩碎一片梧桐叶：“现在这男人越来越变态了，别说什么女大学生，有的甚至开始找高中生……哎，不和你说这些，你家在哪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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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说了小区名：“书香世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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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顺路，我就住旁边，”许盼夏热络地说，“咱们一块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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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性了软和，招架不住许盼夏的热情，并肩一道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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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许盼夏热热闹闹地说了一路，临别时，还和许盼夏交换了□□号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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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有些吃不消他的热情，他拎着书包上楼梯，8层。做生意的人大多有些迷信运势一说，表哥特意挑的这个，8楼8层，门牌号801，寓意财运聚顶为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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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将书包丢到沙发上，放在卧室的手机就响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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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掐点打来的电话，不外乎问候他身体状况、有没有吃药，得到确定回答后，才匆匆挂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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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边吃炒饼边看手机，电视上正播放着《奔跑吧兄弟》，今天是第一期首播，已经临近尾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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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坐在栗枝前排的两个人讨论了一整个课间，遗憾节目开播时间比放学时间早二十分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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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不爱看综艺，只开着声音热闹，吃了没几口，收到许盼夏的好友申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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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通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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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盼夏不走寻常路，没有先打招呼，而是一口气发好几张拍摄的照片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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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枝打开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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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白衬衫黑裤的男人，高鼻深眸，薄唇雪肤，树影落在他脸上，透出些淡淡润润的光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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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大大地影响了手机像素，但这并没有损耗男人的颜值，反倒透出些出尘的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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