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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府邸坐落栎阳城繁华地段,刘氏主君刘歆近来蒙太守杨崧看重,擢升郡主簿,门楣骤升,假以时日从‘富’变成‘既富且贵’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此时此刻,刘歆心情却是十分阴沉。他的嫡长子刘涂竟被聂氏子弟当街掌嘴。这哪是打刘涂脸,这是在打他刘歆的脸,砸刘氏牌匾。
可以想见,此事传扬出去,栎阳上下定会嘲讽他刘氏。
“父亲,你要为孩儿报仇啊。那聂桓不当人子,孩儿不过是说了两句,他竟打孩儿脸,这是看不起我们刘氏啊。”刘涂捂着红肿的脸,哼唧哼唧的打小报告。
聂桓的手劲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一身横肉,说劈掌碎石有些过了,可刘涂的肉脸哪能禁得住聂桓打。
“夫君,那聂氏欺人太甚。”刘涂母亲在一旁哭道:“那聂绩怎么说也是一郡郡丞,竟纵子行凶,这是不将夫君放在眼里啊。”
刘歆被她哭的有些心烦,遂问道:“你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若是聂氏小畜生故意伤人,为父定掀了聂绩面皮,叫他押子登门谢罪。”
刘涂将事情说了一遍,从主观能动性上,自动忽略了自己嘴嗨聂垣未婚妻的事情。
如此,聂桓打他,自然是无理的。
刘歆气抖冷,“好一个聂氏,好一个聂桓。不问青红皂白便伤我儿,如此不将我刘氏放在眼里,端的是可恶!”
“父亲,孩儿一直谨记父亲教诲,结好丁氏。此次乞巧节,本想乘此机会博得丁氏淑女欢心,现在全教那聂氏毁了。”刘涂委屈巴巴说道。
丁氏淑女?
刘歆一怔,旋即道:“那丁氏主君已与聂绩定下儿女婚事,以后你不可再去招惹丁氏,以免徒增丁氏嫌隙。”
他想扳倒聂绩,必须结好其他官吏,丁氏就是其中之一。眼下丁氏明显和聂氏走近,如此一来丁氏那条线也就没必要有所牵扯。
“那孩儿就这么白白被打么。”刘涂不满。
刘歆冷哼一声,“这栎阳可不是他聂氏做主,还有杨太守。吾儿莫要心急,日后定叫那聂氏跪地求饶!”
只要他们计划成功,聂氏不死也要脱层皮,到时候他倒想看看聂绩如何向他求饶!
此刻的栎阳城依旧沉醉在乞巧节的欢庆中,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既有表白成功的君子,亦有贩夫走卒为今夜的收益感到高兴。
“叫你平日里多读书,这下闹笑话了吧。”聂垣穿着丁氏淑女为他缝制的衣裳,嘲讽一旁蔫巴巴的聂桓。
就在方才,聂桓登上卞氏露台,吟唱着他大兄写给他的诗歌,没想到半道儿卡壳,愣是在台上憋了半炷香,黯然下台。路人嘲讽倒是其次,那位卞氏淑女可被他给气哭了。
盖因聂垣朱玉在前,路人赞叹丁氏淑女寻了个有才学的如意夫婿。
可是聂桓未免过于拉胯,这让卞氏淑女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哭着逃离露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聂垣一对比,聂桓就显得有些小丑了。
聂嗣在一旁笑意连连,边走边道:“叔惇,你还是寻个时间上门去向卞氏淑女诚挚致歉为好。今日,你可让人家淑女丢脸了。”
不用想,日后卞氏淑女和丁氏淑女一碰面,卞氏淑女就会想到今夜的事情。
不要小瞧女子的攀比心,这种高下立判的对比,卞氏淑女怕是觉得以后都没脸出门和栎阳的淑女们聚会了。
“活该。”聂垣哼了一声。
不过几句诗歌,这也能忘。
聂桓烦道:“小女子竟如此麻烦,尚且不如马厩里面的马儿听话。”
‘这能比么。’聂嗣心中腹诽,旋即道:“你选个日子,登门拜访卞氏淑女,言今夜你过于紧张,一时忘记腹中诗歌。好言相劝,再拿出诗歌好好说说,想必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我不会哄女子。”聂桓老实道。
“女子大都喜甜言蜜语,届时我写几篇诗文给你,到时候你背的熟一点,多给她说点好话,不就”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聂垣和聂桓二人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
“大兄,你好熟练啊。”聂桓说。
“大兄如此容貌,且又多才,这栎阳的细君们怕是要如痴如醉了。”聂垣说。
聂嗣:“”
聂桓,你以后还是受老婆脸色去吧。
在栎阳城逛了大半夜,三人便留在城中客店休息,次日回了聂氏坞堡。
“少君,这是,给奴的?”芷苏抱着手中精美的蜀锦,美目含情。
“唔,你留着给自己做身衣裳吧。”聂嗣一边吃着稀粥,一边回复她。
酆朝人没有吃早膳的习惯,但他受不了,每日起床必要用些稀粥咸菜饱腹。
“可这太贵重了。”芷苏不舍的将蜀锦递过去,“奴不敢收下。”
丝织品,以‘锦’为最贵,这其中‘蜀锦’是佼佼者。一匹蜀锦价值千钱,其采用多色丝线制成,锦纹绚丽多彩,手感爽滑。
聂嗣道:“收下吧,近来你跟着我去各处庄子巡查也辛苦了,这是你应得的,不要推辞了。”
昨夜在栎阳城恰好逛到绢帛商行,他便顺手买了蜀锦送给芷苏。
“可是”
“收下吧。”聂嗣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奴多谢少君。”芷苏轻咬润唇,喜滋滋的收下蜀锦。
便在此时,奢奴走进来。
“少君,郡丞大人回来了,让您去一趟。”
“仲父?”聂嗣放下陶碗,不解的看着奢奴,“可有说是何事?”
“听说是为了昨夜桓君子掌打刘氏少君之事,有些细则要询问少君。”
聂嗣略作沉吟,“好,我知道了,走吧。”
他倒是不担心聂桓受罚,因为错的乃是刘涂嘴嗨,打了也就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待他抵达聂绩那一房的庭院正堂时,只见聂垣和聂桓二人乖顺的垂手立在一旁。中央跪坐着一名身着绸衣的中年男子,其脸型狭长,面色略黑。
“孩儿拜见仲父,问仲父安。”聂嗣俯身行礼。
“唔,伯继来了,坐吧。”
“谢仲父。”
待聂嗣安坐,朝着聂绩微微低头道:“孩儿此番回来,闻听仲父忙于政务,故而未去栎阳问安,还望仲父恕罪。”
“无妨。”聂绩道:“华阳郡政务繁巨,这些日子我奔走各县,你若去了栎阳,也未必能寻到我。”
“多谢仲父不怪。”
聂绩道:“将你唤来,乃是为了昨夜掌嘴刘涂之事。他们二人虽已说清楚,可我还想听听你的。”
闻言,聂嗣将昨夜的事情如实说出来。
“父亲,孩儿没撒谎吧。”聂桓在聂嗣说完后补充一句。
聂绩没看他,眉头蹙了蹙。
见此,聂嗣问道:“仲父,可是那刘氏前来寻衅?”
“寻衅?”聂绩冷笑,“刘歆倒是有胆子,但是他奈何不了我。不过暗地里做些鼠辈勾当罢了,上不得台面。”
聂嗣保持沉默,华阳郡官吏的斗争,他不太清楚,不好发表自己的看法。不过他有点奇怪,仅仅是为了验证聂桓说的话是否真实,就将自己唤来,这也未免太无聊了吧。
“对了伯继,此番你回来,我恰好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办。”聂绩道。
‘果然是有事情。’
“仲父吩咐便是,孩儿定不推辞。”
“好。”聂绩缓缓道:“你自丹水归来,想必是知道灾民之事。雍州与荆州之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太守为防灾民涌入雍州,故命我在华阳郡集粮,有备无患。眼下,我已在杜城设立粮仓,为防生变,你可去替我看管粮仓。”
聂嗣稍稍一楞,旋即道:“仲父,孩儿尚无官身,如何能去看守粮仓?”
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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