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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
郑璞亦是喜笑盈腮,以双手执起酒盏,朗声而应。
于轻歌曼舞的靡靡之音中,一阵举盏邀杯,觥筹交错。
你来我往的笑谈风月见闻,客套几句各自仪表风流及才学斐然,不一会儿三人便酒酣耳热,皆隐隐有些醉意。
却不想,不见家仆来报,竟有一人径自昂然步入。
此人长得气宇不凡,行走间龙骧虎步,颇有威势,应是久居显职之人。
甫一到,便越俎代庖,挥袖斥退歌舞伎乐,冲着主位上的张表勃然作色,“正值益州多事之秋,安能贪图享乐做此靡靡之音?”
待看到列席于两侧的郑璞与柳隐,才放缓了脸色,但意犹难平,“咦,宴客?嗯,伯达你身为州府吏僚,哪怕是宴客,亦当与友商讨学问,或论策为社稷计,于国有益才对!我辈当立志,克己且笃行,何故令伎乐做这靡靡之音耳!”
“诺!参军训示的是。”
连忙起身的张表,躬身给那人作揖,陪笑告罪,“是表放浪,以至嬉戏荒唐,惭愧!惭愧!”
说完,便让家中仆从再添置一只案几位于上首,并且将自己席位转去与柳隐并驱而落。
待请那人上首入座了,才为郑璞与柳隐二人引见,“此乃丞相府的马参军,名讳谡,旧时曾任职成都令。表学业不解之处,便多次拜访求指点。是故,马参军常往来我家,门房习以为然,不做通报。”
这边解释完,又再度对着马谡拱手,“参军,这两位皆是表友人。一为成都柳隐柳休然;一为什邡郑璞郑子瑾。”
“隐见过马参军。”
“璞见过马参军。”
理所当然,两人皆学着张表躬身作揖。
而在郑璞心中,在听到马谡这名字的时候,还隐隐有所悟。
他知道张表是为何宴请他了。
准确的来说,马谡才是宴请他的人。
张表不过是代为出面张罗,给两人营造一次非官方的、不期而会的“偶遇”罢了!
因为不期而会,才最符合丞相府的利益。
作为蜀汉权力中枢,丞相府自然要保持高山仰止的权威。不可能直接召见一介白身、尚未及冠的郑璞。不然,将下级的州郡府置于何地?其他僚佐又如何各司其职?
但秦宓是益州士人领袖之一,亦是旗帜鲜明效力于蜀汉政权的人,他既然已经隐晦举荐郑璞于丞相府,总不好置之不理。不然,其他尚在山野的益州士人,岂不是觉得朝廷对益州士人依旧有戒心,不愿纳之?
进退维谷之下,不期而遇便是最好解决办法。
既然秦宓断言郑家子有父风,有筹画之能,那就让自幼好论军计的马谡,前来探一探。
若是果如其然,便以才举高第、公车辟之。
既能彰显朝廷唯才是举、不遗贤良于野,又能借此事安巴蜀人心。
毕竟,郑璞之父郑度,乃是终其世不仕先帝之人。而朝廷不究过往,让郑璞得举高第,其余益州士人还何须担忧被打压?
而若郑璞才不堪用,那就将此事作罢,任谁都不能置喙半分!
是故,在张表引见郑璞与柳隐时,马谡的笑容已令人如沐春风,颔首受礼后,便虚引二子入座,还不吝啬言辞的夸赞二人数句。
随即,便将目光投在了郑璞身上。
嗯,柳隐恰逢其会,正如他所言,是不请自来的误入。
乃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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