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五章 怀了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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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鱼惊诧道“正是啊！那标记极像刀剑旧伤，故而很容易就被拂念在湛清面前糊弄过去了，但我在上面却是看得清楚，三具尸体右侧膝上的同一个位置处均有那个标记。不离兄，他们验尸时，除了我与班九，不可能再有他人在场，你如何会得知呀？”

“我也是刚刚推演所得。你说尸体上有身份标记，且验尸人是拂念，我便马上想起了之前看过的几条相关的信息归档记录。其中一条是，两年前京兆府曾经处理过一桩街头斗殴的小案子。涉案人伤在腿部，案卷上便有‘其右侧膝上纹饰柳叶标记’的记录，涉案人还自称是‘柳叶门’，不过很快就撤了案，不了了之，也未闹大，之后更是再无‘柳叶门’这个称呼出现过。还有一条是，半年前帝都向北扩建，大兴土木，户部曾清算消业山周遭的房产。有一名负责登记的户部主簿在酒肆里讲笑话一般说了一句‘一个和尚置办那许多房产做什么，难不成还惦念着娶妻生子’，他说的这个和尚便是拂念，拂念名下有好几处房产，其中一处，便是与两年前在京兆府留下了案卷记录的‘柳叶门’地点重合……综合这两条信息，可知，两年前撤案不愿张扬‘柳叶门’的是拂念，购置房产、暗中豢养‘柳叶门’的也是拂念。故，如今国安庙内现三具尸体，拂念刻意隐瞒他们的身份、阻止湛清追查，且你又说他们身上有相同的标记，那便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此三人正是‘柳叶门’的人，他们身上的标记，自然也就是柳叶标记了……”

窗牖之下的一盆白莲，在烛光与月光的交合处，如笼了轻纱，似静立、似微摇，粼粼皎皎，不乞巧、不羡妖，于轻弱中，暗含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骄矜自持，像极了身形瘦弱脑子里却装了整个帝都的不离。

公输鱼半张着嘴巴盯着面前的不离，欣赏已是堆了满脸，暴棚的满足感正欲喷薄而出，仿佛一位跳脱于红尘之外的智叟看着自己此生最得意之作，怎一个舒坦了得——如此零散细碎、看似无用、在时间与空间上皆无直接关联的信息记录，不离看过便能记下，且能随用随取，随时整合拼接，得出重大线索——之前，公输鱼不计代价、不辞劳苦、上天入地几番折腾，整合帝都耳目网、逼着不离走出地下坐上今日之位，为的就是要得到这么一个“耳聪目明”的有力臂膀，如今终算是如愿了。怎能不老怀安慰？哈哈。

明明想笑还得忍着，毕竟，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公输鱼作出一脸正色，继续说“呃，这么说来，那三具尸体都是拂念的人，拂念与‘柳叶门’便是隐藏于国安庙里的第三只鬼。极好。如此，我们知晓了第一只鬼的目的，知晓了第三只鬼的身份，就还只有神秘的第二只鬼，尚不明朗了。对了，不离兄，拂念在验尸的时候，说那三具尸体皆是死于‘不触皮肉、筋骨尽磔’，湛清由此推断杀此三人者乃是修为高深、隐遁江湖的前辈，这信息可有用？”

“不触皮肉、筋骨尽磔。”不离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继而分析道，“修为高深的前辈是可以为之，但也不尽然，有些秘术配合药剂同样也可造成这样的伤害，实施者不必修为高深。故，不能依此作论断。”

公输鱼点了点头，这倒是与她所想一致她就曾在《御木术》里见过相关记载，但并不是在姑母给她的那半册上，而是在她曾经偷看过的母亲所拥有的那半册上。因为只是偷看，且很快就被母亲发现了，书被没收了，还受了重罚，便没能深究。问题是，就算不离有机会看过姑母的那半册《御木术》，也万不可能看过母亲的那半册，那不离又是如何知晓秘术配合药剂可致‘不触皮肉、筋骨尽磔’的呢？

不离并不知晓公输鱼此刻所思，只是就国安庙里的情况继续分析道“这第二只鬼，一出招便杀了三名柳叶门的人，本是作风激进狠厉，却于杀人后突然‘安静’下来，隐形了一般。这等行事风格的突然转变，极不寻常。许是其间发生了什么事，也或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只是，他们不再动，我们便无破绽可抓，也无消息可查。”

闻此言，公输鱼叹了口气，“若他们一直这样不动，我们又该如何才能知晓，这第二只鬼究竟是怀了何样的鬼胎呢？”

不离眨了眨眼睛，回了句极有内涵的话“既是怀了鬼胎，到中元节当日便是分娩之时，自会落地见分晓。”

“那倒是，呵呵。”公输鱼毫无意义地配合着笑了笑，腹中暗诽鬼胎，中元节，分娩？这木讷的数据狂人，该不是在给我讲“冷笑话”吧？还真是“冷”啊，呵呵……

公输鱼本还想再继续发问，却是抬眼就见不离神情里已满是疲累，便没再继续问了。对于自己一手打造而成的趁手兵刃，她自然是疼惜有加的——虽是绝世神器，奈何太过羸弱，一次不能用太久，还是得省着点儿。

“不离兄，今日与君一席交谈，便是理顺了诸多迷乱，实实胜过我多日探查。真想与你畅谈彻夜呀！不过，若是被姑母知晓我这般影响你休息，必是又要予我责罚了……”说笑着，公输鱼从衣袖中掏出一物，执于手掌，奉到不离面前，“这几日在国安庙跟着那些人演戏，无趣得很，我就顺便雕了这个，送与你。”

不离垂目看着公输鱼掌中的那个物件儿，并未伸手去接。

公输鱼慌忙继续“推销”道“这手串，乃是降香黄檀木所制，长期佩戴，可以强身健体，而且内设机关，可以用来与不离兄防身。现在，不离兄承担着整个四城消息集散中心的全部负担，将消息中枢位置设于此酒楼里，虽说是大隐隐于市，我也觉得此方甚好，但毕竟酒楼里鱼龙混杂，南来北往何样的人都有，何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此手串用不到最好，用到了，便可护你周全，如此我也能心安。不离兄就收下吧。瞧，我还特意雕了你喜欢的莲花纹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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